我听到顾雅咬牙切齿的声音,脸色一苦,还没有等到我说话,顾雅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我咬咬自己的嘴唇,顾雅那边先放一放,还有两个人现在也需要我联系。
陈涵没有想到,我才刚走,就打了电话给他。
“二哥,怎么了,是路上不顺利吗?”
我眯起眼睛,这些年来,我已经很少做这个表情了。
一旦我做这个表情,证明我对一个人心中有了杀意。
“陈涵,你现在还愿意和我一起出国吗?”
我这句话,问得陈涵呼吸一窒,他不仅不蠢,而且十分的聪明。
从我今天离开时候的神态,我想他已经猜到了很多东西。
我没有催促陈涵,电话两端,只有我们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良久,陈涵才轻声说道,“二哥,这条路铺好的,你要是想走,我粉身碎骨都送你出去。”
陈涵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语气十分的郑重。
我眯起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淡淡说道,“陈涵,如今的国情之下,你要是想要生意做大,少不了和权沾染关系,你觉得我们这些人,经得住几轮的权力场厮杀。”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各行各业,能够出头成为上层人物之一的,大部分都是沾亲带故。
“陈涵,当心我们不过是守财奴,给别人守财的奴隶,钱袋子!”
陈涵知道得太多太多,我希望我退走的时候,他和我一起退。
更何况路上是他们两兄弟一手安排的,他不跟我一起走,我不敢走。
陈涵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我能看到的事情,他何尝看不清楚。
良久之后,陈涵叹了一口气,“二哥,我不甘心。”
“我陈涵是个什么人啊?二哥你再穷,起码上到了高中,有饭吃,有衣服穿,我陈涵最开始就是个偷儿,扒老二,我十几岁了才晓得陈涵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二哥,我很少跟在你身边,你这些年走到如今,是血与泪,但我同样是,即便你让我来临沧的时候,给了我基本盘,但这边只有我一个人,我花了十多年时间,才在这边站稳脚,说话有了声音……”
“我真的舍不得,即便真如你所说的一样,我是别人的守财奴,钱袋子,我也不甘心,舍不得。”
我握着手机的手,有汗水流淌,你陈涵舍不得,我又何尝舍得。
可人在一些时候必须做出取舍。
现在舍不得,再过几年,那就不仅是舍不得,是别人要来拿的时候,会搏命了。
“陈涵,我们现在走,还能带一些走,以后先不说有没有机会走,你倾家荡产都是轻的了。”
陈涵又沉默了,我知道,我能看到的他都能看到。
不过是没有张公子在身边,没有那样的急迫感。
许久之后,陈涵在电话那边,凄惨的苦笑一声。
“二哥,真有那一天,我陈涵认了,即便为他人做嫁衣,起码这嫁衣我陈涵穿了这么多年。”
“我要是一直做个偷儿,这辈子活一百年都不算活,我现在是陈总,活一天都算是活。”
我只觉得胸口有些闷,觉得这世上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想要走的人不一定能脱身,能脱身的人不想走。
是不是真到了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的那一天,大家才知道后悔二字应当如何落笔?
“二哥,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劝了,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事要走,只要一个电话,我陈涵粉身碎骨都给你铺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