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泰二年,打了一场仗,罢了一批人,虽归政于皇帝,却变了整个政局。
“皇上,您该睡了。再过两个时辰就得起来请神佛入宫,然后还得参加百官年宴,今年为了大朝会回来了许多地方官,他们都还没走,要等着给皇上您说事儿呢……”
“等等!”小皇帝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抬起头来,“怎么还有人要说事儿?这几个月来见朕的都不是人吗?”
“大秦地域辽阔,仅仅是中原之州就有三百六十个,底下县城更是不胜数。之前见皇上的,是有急事和地区比较重要的,落到后面的虽不那么着急,但皇上您刚刚亲政,也不好厚此薄彼。”
小皇帝盯着全义看了足足一刻钟,但对方稳如磐石,一动也不动。
最后看得自己脖子疼,他只好摆摆手:“好吧,朕知道了。你下去,让小顺子进来伺候。”
“是,皇上。”全义恭顺的点了点头,背身向门退去,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开。
他是全德的义子,受两位太后的恩典,承义父的衣钵进宫伺候皇上。
虽然被授予一等太监之职,暂时与凤鸣宫的有福、有财二人共同处理内侍省的事情,但毕竟时日尚短,与皇上的感情不如那个被打成三等太监的全忠。
他们干太监的,要那么多权力没用,跟主子感情好,才是王道。
他看见全忠站在屋檐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觉得不耻。
不忠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甭管他跟皇帝是怎么解释的,他在心里背叛过主子,这一点便不可能被饶恕。
也就是皇帝小,不懂这些。
但自己做为大太监全德的义子,一眼便能看出这小子心思不纯,迟早有一天要给他撵出乾阳宫!
“义公公,皇上他睡下吗?”全忠咧嘴笑道。
全义立刻也笑起来,跟看见十八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热情:“没呢,圣上唤奴才来见忠公公,让您进去伺候。”
全忠毕竟年纪小,也没有一个老谋深算的义父,一听这话,脸上的得意都快飞起来了,嘴上还自谦:“哟,这不合适吧。奴才现在是三等太监,好像没资格伺候圣上就寝。”
“嗨,忠公公这说的什么话啊。您拿的是三等太监的俸禄,在皇上心中可不是三等太监。别的不说,您看看这偌大的皇宫,哪还有别人被赐名的?”全义丝毫不吝啬夸赞。
全忠听得舒服,也赶紧一个彩虹屁拍回去:“怎么没有别人,不是还有义公公您吗。”
“我都是沾义父的光,怎么能跟忠公公您比呢。”全义笑得又谦逊又真诚,然后顺便挖了个坑,“刚才跟皇上提到百官宫宴,他好像是有些不耐。这些日子奏事的人也太多了,这不是存心要累着皇上吗?太后和秦先生他们也是,一撒手跑出去,还过年都不回长安。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您劝劝皇上,还是身体重要。”
全忠完全没听出有什么坑,脑袋点得跟啄米似的:“知道了。”
推门进去,小皇帝还在看奏折。
这太后说归政还真就完全撒手了,六部和各州的基本政务全盘甩给了他,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去年闹了一年,财税、吏治考核、战后封赏全都堆到了年底。
而且太傅兼老祖宗的秦先生还要他针对他目前拥有的所有部门做新一年的计划。
他以前为什么会想要早点亲政?
小皇帝也想过撂挑子不干,毕竟他是皇帝,难不成给自己放假的权力都没有?
哈,那还真的是没有。
秦政、程凉、沈宽这三尊大佛是没呆在长安,但长安城里他摆不平的人还多的很。
首当其冲的是景王爷。
别的宗亲对秦政的身份多少是存疑的,让他做太傅,最直接的原因是打不过,次一等的原因是因为程凉提出的天下有难,最后的原因才是他自称圣祖爷。
但景王却是深信不疑,以至于他从三位开国王爷中脱颖而出,被任命为监政。
监政不是辅政,他无权对朝局发表见解,他的任务是帮小皇帝三省其身:今天的奏折看完了吗?今天要接待的人接待完了吗?老祖宗交代做的计划、报告以及各种文书做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