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德帝抚着眉心,他觉得近来的事情越发得多。私库被盗,天罚降世,废后失踪,凉州疫病,刺史贪污,禹王诉苦……
他这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处理。
前日刚拟了旨意给英国公府,表彰其嫡女仁善之心,还了人家二十万的银子,并另赐了不少珍宝。
昨日收到匿名信件,附赠凉州刺史和县令的贪污手册,这才刚下旨派人前去抄家问罪,紧接着弟弟满含热泪的书信就来了。
以前的大兴,治理起来也是要耗费这么多精力的吗?
轩德帝不太记得了,他少说有八年未曾这么劳心劳力了,好像自从太子开始理政,即便有两难的事情发生,自己也不用操心。
说什么太子,不该再这么叫了。
轩德帝本来很享受权力再次独掌于自己手中的畅快,现在却又怀念起了曾经那个立于自己侧位的小小少年。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孩子比自己更像个帝王,让他骄傲又让他恐慌。
“启禀陛下,乔丞相求见。”守门的小太监匆匆来报,被强行打断回忆的轩德帝面色不虞,正要发作,就被赵凛海给按住。
“陛下,奴才去给您换盏茶。乔大人定是也得知了这件事,来给您分忧了。”
轩德帝听他这么说觉得也是,“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应是,临了悄悄望了眼赵公公,这是他第一次离偶像这么近,公公还替自己说话了呢。
“陛下,老臣有罪!”乔相一进乾和宫就跪地叩首,面色深痛不已。
“是老臣管束家眷不严,纵得那不孝孙女伤了禹王世子,老臣无颜求得陛下的宽恕,愿自请辞去丞相一位。”
乔相已经年逾五十,本就考虑近几年告老还乡,岂料人到晚年竟是生出这等家族丑事,他想要干干净净的撤是不可能了,不如借此致仕。
只希望皇上能看在自己这么多年只做纯臣的份儿上,饶恕他那二孙女一命。
说来也是他的错,没想到这孩子气性如此之大,因着定亲一事长歪了心思,整个人变得愈发不可理喻。
轩德帝有些不乐意,他近来本就感觉处理公务很是力不从心,岂能放走这最信任的老臣。
何况皇弟也说了,最关键的是要惩罚这乔家二房。
“乔相请起吧,朕也不是那等不分是非之人,是谁的错就要谁来承担。你这二孙女自小就没有长在你们身边,要说管教不当,也该是你那二儿子的过失。
朕意已决,乔音谋害皇室罪不可恕,秋后问斩。至于其父,不堪从州刺史一位,暂且革职还乡吧。”
他记得这乔家二儿子其实官绩很是平平,若非背靠乔相,自己也愿意给纯臣一个优待,哪里轮得到乔老二当刺史?
末了,轩德帝还满是惋惜的叹了好几口气:“朕也有难处。乔相岂会不知,若按着律法,此事绝非这么容易就能揭过。禹王可说了,乔二无缘无故害的他儿子差点命丧崖底,这还是多亏了英国公府家的姑娘相护才得以救回宣源那孩子,不然的话,若朕的皇侄当真因此而亡,整个乔家都得上断头台!”
轩德帝这么一说,暗想自己又该给英国公府拟旨表彰了,夏家的姑娘最近出场率有点高啊。
乔相深知自家理亏,但见结果已定,心下还是为老二一家生出酸涩难过之意。他一下子仿若老了十岁,按捺着心里的悲痛,领旨谢恩了。
罢了,自己尽力了,陛下有句话没得说错,是谁的错就该谁来承担。
若非看在自己这个老臣的面子上,怕是大房和自己也得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