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兰悄悄往门里头看了一眼,吴贵人从用过早膳,就坐在镜子前头,这都坐了大半个时辰了, 都没见她动弹,也不出声。
惠兰偷看的动作,吴贵人从镜子里看得很清楚。
以前惠兰只是照管收拾屋子的宫女,并不是贴身伺候她的。她的贴身宫女湘兰、采兰两个人,都已经被内府的人带走了。吴贵人使了点钱,只打听到她们两个现在已经不在宫里了。
也许是送到哪儿去做苦役了……
总之, 没有明确的被处死的消息, 就算是好消息。
吴贵人本来还让人替她们收拾了些衣裳细软,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或许以后能给她们送去。
旁人都说吴贵人脾气坏,刻薄,她自己也认,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但是湘兰她们两个伺候她好几年了,从还没进宫的时候湘兰就伺候她,每日替梳妆的活计都是湘兰的,夏天给她打扇,冬天在榻前值夜,有什么不好与旁人说的事情她都能与湘兰商量,交与她做。
湘兰是没有半点儿对不住她,就算她进了刑室,把吴贵人的那些私隐都吐露出来,那也怨不得她。
但愿她能保住命,日子能好过些。
蕙兰探头探脑的,不敢往她跟前凑,又怕她寻短见。
这丫头可不够机灵。
妃嫔们哪有敢轻易寻短见的?
她还有父母家人,肯定不能连累他们。
吴贵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好久没这么仔细的打量自己了。
没有描得弯弯的眉毛, 也没有涂得粉白的脸, 更没有抹上唇脂后显得艳丽的唇色。
镜子里这个女人,看起来脸有些浮肿,双目无神,面色苍白。
有点儿苍老。
其实按年纪算,她离老这个字还差得远。
但是宫里的女人就象鲜花儿一样,就那么几年好时候。不,花儿今年谢了,明年还会再开。但宫里的女人只有那么一季,过了季就无人问津了。
吴贵人前些日子担心自己的事情会连累家人,不过家里头悄悄托人给她带了信儿,说家中一切安好,父亲、叔父等人都没有受申斥,皇上英明,并没有要降罪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