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镇武司大牢,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能被镇武司缉拿的囚犯,哪个没几分手段,所以这里的牢房与寻常牢狱的大不相同。
每间牢房除了留有一扇铁门外,其余各处都是用大理石为根基浇筑而成,就是化海境的高手也休想用蛮力破开。
此刻金良才正蜷缩在其中一间牢房的角落,眼中满是不安之色。
他身上仅剩一件单衣,在阴冷潮湿的牢房内,没什么内功底子的他,只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被针扎一般。
除此之外,这里到处充斥着发霉的味道,中间还夹杂着淡淡的腥气,熏得他直欲作呕。
身为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哥,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大牢深处那时不时传来的凄厉惨叫声,仿若厉鬼索命般,让他没有半点儿睡意。
后悔!
很后悔!
真的后悔!
金良才心中悔意滔天,明明事情都过去了,他为什么还要去招惹那个灾星呢?
若是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用力地给自己两个大嘴巴,让自己清醒一点。
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
“当当当!”
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传入金良才耳中,他抬头望去,一名穿着镇武司公服的狱卒,正用刀鞘敲击着牢门。
“金良才对吧,出来,我们百户大人有话要问你!”
见金良才向他看来,狱卒不耐烦地招呼道。
“是!是!”
金良才哪里还敢摆少爷的架子,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到了牢房门口。
恰巧此时一名皮开肉绽,浑身血污的囚犯,被另外两名狱卒架着胳膊从门前拖过,登时吓得金良才倒退了两步。
汉子回头瞟了一眼,脸上立刻呈现出不屑的表情道:
“切,负责用刑那帮人是没吃饭么,下手这么轻!”
你管这叫下手轻,那下手重得什么样?
金良才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中满是惊恐,两条腿哆嗦着迈不动步。
狱卒打开牢门,发现金良才迟迟不动,猛然吼了一嗓子道:
“怎么,还要老子请你出来吗?”
金良才被吓得一激灵,顿时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连忙赔笑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狱卒冷哼一声,转身在前边带路,金良才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路上,狱卒悠哉地哼着小曲,完全没理会身后的金良才,在他眼中,金良才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两人越走越深,血腥味也越来越重,转过几道弯后,昏暗的廊道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那里便是刑房的所在。
刑房内,丁百户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身旁站着两名属下,正等待着金良才的到来。
得知有机会吓唬一个公子哥,他主动向顾长虹应下了差事,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可不常见,他得好好把握。
此时他早命人已将一应刑具备好,这些东西上的暗黑色血污,就是它们曾经饱饮鲜血的最好证明。
“百户大人,嫌犯金良才带到。”
狱卒人未到,声先至,下一秒两道人影从暗处走出,映入在丁百户眼中。
终于来了!
丁百户心中暗喜,随即大手一挥吩咐属下道:
“来人,先把犯人绑起来,待本大人慢慢询问。”
站在他身旁的两名属下领命,立刻展开了行动,一人拽过老虎凳,另一人按着金良才逼迫他坐上去。
老虎凳上遍布着未干涸的血迹,有着轻微洁癖的金良才,嘴里连连求饶,扭动着身体不愿坐下。
可就凭他那点力气,哪能敌得过丁百户这两个刀口舔血的手下,没挣扎两下就被按在上面绑了个结实。
见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丁百户慢悠悠地踱步到金良才身前,摆出一副自以为和善的笑脸问道:
“金少爷,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把罪行全都交代清楚,本大人绝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你觉得怎么样?”
殊不知丁百户的笑容在金良才眼中,那就是魔鬼的微笑,他非但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两人对视片刻,在丁百户的逼视下,金良才只好哆哆嗦嗦地问道:
“什..什么罪行?”
倒不是他装傻,两船相撞,在没死人的情况下,闹到官府去一般也就是赔偿了事,根本没有犯罪一说。
不过丁百户对金良才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语气也变得淡漠无比:
“金良才,你不要妄图在本大人面前装傻,说,你是不是想谋害钦差,是不是跟反贼有所勾连?”
金良才是很纨绔,但他并不傻,丁百户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他真要是认了,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不行,万万不能认下这个罪名,打死也不能认,金良才快急死了,却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这一急,声音中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大人明鉴,我真没那个胆子,我就是仗着家里有点钱,想要找点儿乐子罢了,真没有害人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