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伦几不可察地轻哼一声,饱含了不屑,他迈步朝外走,语气暧昧地补了一句:“我的好弟妹,替我跟老太太说我来过,我要出差几天,她在休息,我不好打扰。”
景消脸上的笑意寸寸收敛,不冷不热回道:“陈姨会转告奶奶的,大哥慢走。”
话落,任逸伦已经离开走廊,曲罗贞无声地跟在他身后,两个身影一同消失在玄关处。
往任家所在的别墅楼走的过程中,曲罗贞一言不发,任逸伦也只字不语。
直到走进楼里,曲罗贞说:“我上去拿文件。”
“站住。”任逸伦冰冷开口。
曲罗贞应声停步,没有转身,她听见任逸伦走到了沙发,随即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任逸伦轻吸了一口烟,侧头看她:“过来坐下。”
曲罗贞静止了几秒,走到沙发前,并没有落座。
沙发上的任逸伦脸色又沉了一下,眼皮轻掀看向她,“我说坐下。”
曲罗贞面无表情:“任总,飞机还有两个小时起飞,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
言外之意,没有多余的时间聊没有意义的事。
“我的话听不懂吗?”任逸伦眉心拧在一起,眼底一闪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我让你坐下。”
曲罗贞擅长察言观色,任何人的细微表情,只要她想,都能看透,她以此骄傲过,可此刻,她讨厌极了这种能力。
她很少忤逆任逸伦,她可以不听任明嵩和郑秀祎的话,但对任逸伦,她言听计从。
可突然间,她不愿意继续了,她站在原地,淡淡笑了一下,唇角是略带嘲讽的弧度:“任总,您对我的耐心越来越少了,您自己知道吗?”
任逸伦抽着烟看她,没有说话。
见他沉默,曲罗贞面不改色,坐在他侧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听你的话吗?为什么愿意替你做任何事?为什么从来不背叛你?”
任逸伦冷漠开口:“这是你对任家的收养之恩应该做出的报答。”
曲罗贞红唇勾起的弧度加大,她道:“从我进任家开始,我就知道我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成为你的臂膀,你的剑,甚至是你最终的替罪羊,这些我早就知道。”
她每一句话都很平静,似乎不是在诉说她的人生,而是在念一则故事。
任逸伦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企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可最后却是徒劳无功,什么时候开始,他看不懂她了。
曲罗贞任由他打量,自顾自说:“我也知道你最在乎什么,最渴望什么,从小被骂爸爸是私生子,生活在迟家,却活得像一个外人,你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因为有些事,就是事实。”
她足够了解他,所以能够精准撕扯他的伤口,将他最不愿暴露的隐私挖出来摆在面前。
“你对景消的兴趣,仅仅是她说过那句孩子最无辜,你觉得她懂你的不幸和委屈,但其实她那句话并不是对你,一个缺爱的孩子,就会误认为别人广义的一句话,是特为了你存在。”
任逸伦靠在沙发,夹着香烟的手搭在扶手,烟灰落在手指上,他也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