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天前,傅维钧接到母亲的电话,被告知林岚也在登州的知青队伍里。
人不是母亲安排的,母亲受他委托,帮忙解决肖半夏插队的事,给知青办打了几个电话协调。两家离得近,林岚经常来家里玩,听到母亲的电话,不知道怎么想的,瞒着家里偷偷报了名,还威胁知青办保密。
两家大人知道这件事时,林岚已经上了通往登州的火车。
傅维钧放下电话,眉头就没松开。
一想起跟林岚的孽缘就头疼。
傅家和林家自爷爷那辈起就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他的父亲和林岚的父亲更是亲密无间的好搭档,打仗时,互救过对方性命的次数,十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结成儿女亲家顺理成章,可惜两家一直生儿子,林家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一个宝贝女儿,傅家跟女儿彻底没缘,只有三个儿子。结亲的重担,自然落在了他这个小儿子身上。
长辈硬塞过来的姻缘,他在娘肚子里,没有否决权。
跟林岚从小一起玩到大,过了懵懂的童年,早熟的他愈发觉得林岚不是良配,何止不是良配,她就不是个良人,不是人。
他跟大部分人的看法不一样,坏人不全是后天形成的,有些人脑子构造跟别人不同,“人之初,性本恶”形容的就是林岚这样的人,毫无恻隐、羞恶、是非之心,天生坏种。
小时候,大院里的小猫小狗偶尔会惨死,大人们都以为是黄鼠狼咬的。
一次午睡提早醒来,他找林岚玩,遍寻不到,最后在锅炉房后面把人找到,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一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猫,猫血溅到林岚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的场景,是他挥不去的童年梦魇。
当时林岚只有六岁。
他把事情告诉两家的长辈,长辈们都没当回事,只批评教育了林岚一通。林岚也乖觉,自此收手,再也没有虐待过小动物。林岚的这个污点也逐渐被家人淡忘。
他却不想忘,运动之前,外国翻译过来的书籍不是那么敏感,早在二三十年代,国内就掀起过一阵弗洛伊德热潮,相关着述不难找。他因为林岚的事情,全都找来读过。
得出一个结论,像林岚这种人不会真地改过自新,而且这种人智商很高。
林岚大眼睛会说话,长得可爱,嘴又甜,耍耍小心机,彩衣娱亲,哄得两家长辈疼她到骨子里。甚至一起长大的同龄人都被俘获,酸溜溜羡慕他拥有一个优秀的未婚妻。
自己的数度抗婚都遭到痛骂,父亲甚至动了皮带,狠狠抽过他。
他之所以来到登州,除了想远离父亲的照拂,自己闯一番事业,也是因为不想见到林岚,主动拒绝不好使,他就冷处理,角力的双方,谁耐力强,谁就能胜出。
大不了一辈子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