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到鱼也不亏,像鲍鱼等鱼类都是多年生的,多养一两个夏天还能长大个,她又不是永远不回向阳大队。
有老傅和他战友们支援的票据,先满足女同胞们的化妆品热情,国货买了一大堆,还是供不应求。
大城市有一点好,商品货源充足,有好些东西不要票,百货大楼、各种副食店也多,曾燕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买的最多的是调味料,豆瓣酱、豆豉、熏醋、黄酱、二八酱,赶上茶叶特卖,也买茶叶。
大家全都喜闻乐见。
好多川地的网友表示,为什么自家做的豆瓣鱼不好吃了?因为豆瓣酱难吃。
现代的工业制成品兑了无数香精添加剂,哪像七十年代,还在恪守传统手艺,花一年以上的时间来制酱。
有了曾燕呢的供给,大家找到了记忆里的老味道,就算需要乘以货币购买力换算价格,也热情地抢购,好东西就值这个价。
小曾没忘自己的事,傅维钧平时待在研究所搞测评,周末有时间,带曾燕呢去寻古,走访胡同老铺,寻找手艺人。
孟丹是负责卫生工作的,这次去基层做传染病防治考察一走要走大半年,老傅放假在家也没事,也想跟着一起,明晃晃的大灯泡太烦人,被小傅无情地抛弃。
抛弃老傅,今天骑自行车当胡同串子。
一人一辆车,骑在林荫遮蔽的胡同里,听着京言京语,品味着后世早已淡薄的京范儿。
曾燕呢虽然也是京城出生京城长大,但她出生的那个年代好多物事都消失了。
傅维钧有了用武之地,指着胡同里高阶的小酒铺向曾燕呢介绍,“酒铺还代卖副食,前身其实是胡同街头巷尾必备的大酒缸。
我小时候还常见呢,酒缸半埋在地下,上面盖一个木头盖子,代替桌子成了酒桌,留着胡子的大爷买点下酒小菜,打上二两酒,喝到天擦黑,有点胡同茶馆那味道。
大酒缸其实是五味神之一,知道什么是五味神吗?”
曾燕呢当然知道,但小傅说在兴头上,不好打断,男人适时要捧一捧。
眨着大眼装无知,“是哪五味?”
小傅自尊心得到满足,脸上表情愈发柔和,“五味神就是五种带着香味的店铺,油盐店、茶叶铺、中药铺、香烛铺,最后还有这个大酒缸。”
“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曾燕呢鼓掌。
男人太聪明也不好,小傅轻哼,“小骗子。”崇拜的眼神才不是这样的。
两人走进一家酒铺,胡同小店不卖茅台,只有散装白酒,最高级的是二锅头,最有特色的是一种叫四特的酒。
卖酒的营业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哥,特有眼力价,问小傅,“同志,怎么着?买瓶好酒孝敬老丈人杆子?”
孝敬他干啥?他除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港城能看金庸小说,吃车仔面,生活比京城好一百倍。
小傅但笑不语,曾燕呢对小铺的下酒菜很感兴趣,没别的,只有两分钱一块的酱豆腐。
她还记得爷爷以前常说的一种吃法,等立秋上了新鲜的山里红和海棠果,拿微酸的果子蘸酱豆腐,再抿上一口小酒,那是胡同酒腻子们的最爱。
这种混乱的搭配跟滇省的水果蘸水辣有的一比。
出了酒铺,身后有阵阵酒香传出。
可以想见在五味神俱全的年代,淳朴的胡同生活被各种幽香围绕,那是生活原本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