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年轻的游侠走出了韩芳的马车,韩芳却在他背后向自己的两个侍卫使了使眼色,三人几乎同时将长刀短剑刺进了此人的尸体。
“韩掌事,你!”
“带回去,严加拷问,他究竟是谁的人马”
可口吐鲜血落下马车的年轻游侠似乎早有准备,等韩芳的侍卫走上前想要将其带走时,已当场服毒自尽。
“老爷,他已经服毒气绝了”
韩芳颇为不快的合上了帘子:“晦气!带回问水阁处置了吧,就当他从未来过这世上,我先去王府,明日再回顺南堡”
“诺!”
韩芳的马车离开了此地,他并没有证据证明此人已经叛出了凉影楼,他只是凭着直觉,已陈和谨慎的性子,如此要事,断然不会只派一个人来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大事。陈和想说的,应当在信里,而非让一个小的来传话,要楚王养寇自重。
昏暗的马车里,韩芳的不停地在手中摸着这封不知真假的陈和亲笔,手心里不觉冒出了一层细汗和忧心,陈和如今丢了在宫里的差事,落到了桥陵值守太监为先帝守陵,多少仇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先帝的遗旨能护住一时,可如何能护住一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今日这人真的叛出了凉影楼,陈和的处境并不比他们楚藩要好上什么。
先帝曾经在乎的这些人和事,定然会被新君摔个粉碎,同样的事,七年前在太祖皇帝驾崩时,已经上演过一次,韩芳来不及感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境况,屡屡催促着“快些,再快些!”
心急火燎的韩芳夜色按着惯例将马车停在了王府的偏门,等候许久的李平安刚刚见马车停住就殷勤的上前伺候着:“干爹今日是怎么了?娘娘在王爷的春熙院里等着干爹”
“春熙院里?”
“是,林将军也到了,征讨田家不利,王爷和大军困在了更南山下,平廓关,宁关,理关三关的军报每日一送,都是忧心王爷深入廓部腹地,有倾覆之忧,请战为王爷助阵”
韩芳心里一惊,连连摆手:“不行,朝廷的兵马若是动了,就不好收场了”
“干爹,你慢点!”李平安穿着的衣物繁重不堪,跑起来竟然没有韩芳一个老头子利落,韩芳要带给宇文雪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今日刚刚收到楚王在军中染疾的消息,又听到这真假难辨的朝廷问罪之意,屋漏偏逢连夜雨,前方战事不利,后方歌舞升平之下暗流涌动又能好到哪里去。
也难为韩芳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子,一口气从王府的偏门跑到春熙院里,素日里韩芳多以稳重,今日这番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着实让宇文雪也有些吃惊。宇文雪坐在杨宸曾经的那张椅子上,端庄而威仪,初为人母之后身上不经意间会流露出稍许温顺的气质,比从前那位楚王妃,见着少了一些锐气,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奴婢见过娘娘”
韩芳先向宇文雪行了礼,又向起身相迎的林海行礼道:“见过林将军”
林海和韩芳没有太多交集,但从自己夫人之口,对这位他从前视作阉宦的王府老人改观许多,也疑虑的问道:“韩管事这是怎么了?这么焦急?”
“娘娘,奴婢刚刚收到消息,朝廷已经知道王爷对廓部动兵之事,天子震怒,关内侯杨誉,驸马都尉李鼎,锦衣卫指挥同知方羹离京问罪,关内侯与驸马都尉接过王爷的节制兵马之权,锦衣卫羁押王爷入京于奉天殿问罪!”
韩芳气喘吁吁地将话说完,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宇文雪也惊了三分,手里的帕子不自觉地被攥紧,心里七上八下,心跳也开始剧烈起来。
“这不是问罪,这是削藩,交了兵权,就是拔去爪牙的老虎,羁押入京,就是请君入瓮,陛下这是雷霆手段,王爷大军在外,我们知道了又能如何?”
宇文雪知道杨宸心意,所以她眼中,削藩并非不可,她也知道自己夫君正是因为知道了朝廷早晚会削藩才决定对至今也不曾称臣纳贡的田家动手,为大宁除去隐忧,楚军开拔之资,未要朝廷一粒粮草,一两饷银,今日楚军士卒的军资里,还有些是她悄悄将自己的嫁妆贴进了王府的账目里方才得用的。
韩芳的话让春熙院的议事堂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破局之策,见众人不语,李平安赶来也知道大事不妙,默默的给韩芳递去帕子让他擦擦汗水,再无他言。
“这是谁带来的消息?为何公府未曾知会本妃?”宇文雪有些怀疑韩芳的消息,但不相信韩芳会在这般翻天覆地的消息上欺瞒自己。
“陈和”
“陈和?陈和不是去桥陵为先帝守陵了么?他怎么会?”宇文雪疑虑之时,韩芳上前一步将今日那封陈和亲笔递到了宇文雪手中:“是陈和遣人知会奴婢的,不过那人似乎心里有鬼,奴婢无能,正要拿下送问水阁撬开嘴巴时,他便服毒自尽了。不过这亲笔未曾打开过,奴婢可用性命担保”
宇文雪接过了那封密信,若有所思:“林将军,南诏水东六部叛乱,诏王都去了月牙寨,南诏重兵在边,不可不防,告诉简将军,要他固守关城,王爷这面,还请林将军让理关,廓关兵马一南一北突入廓境,万一有变,和王府大军也可有所照应,阳明城本部兵马,就有劳林将军开赴边陲,免得问罪的圣旨到,先降罪到林将军头上”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