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商：“…………”

顾商的沉默震耳欲聋。

男人默默喝了口太平猴魁，有亿点懵逼。

他感觉就算自己被人造谣亲自闯对家企业办公室直接抢公章，应该都没有现在这么令人费解。

费解到他连太平猴魁这样的好茶都品不出来好坏了，直接仰头猛灌了一大口，就跟顾言那小子喝肥宅快乐水一样的粗鲁。

喝完茶，顾商仍旧余怒未消，冷声道：“去，把季明珠给我叫来。”

陈伯担心这个状态下的少爷要为难少夫人，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不要做那一桌子少爷不爱吃的菜了：“少爷，算了吧，不怪少夫人，是我老糊涂了，您别罚他。”

顾商板着脸道：“不行，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这道理这么简单，小学生都知道，有哪个老师会这么纵容学生。”

只有罚了，下一次才会乖。

男人眼帘微垂，心道他还说娇气包最近乖了不少，合着是藏着坏呢。

顾商觉得舌尖有些发热，似乎是刚刚茶水喝快了，有点烫到了。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再斟了一杯茶，轻轻吹着热雾，心里却有点想吃冰冰甜甜的东西。

见少爷似乎铁了心要教训少年，陈伯心疼坏了。

心说那顾商也不是少夫人的老师啊，而是人家的老公啊。

老师不能纵容犯错的学生，老公还不能宠一下自己的妻子吗？

唉，少夫人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这委屈？

陈伯重重叹气，老眼一闭，“少爷，您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没有了解清楚来龙去脉。”

顾商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汤差点泼自己一身：“咳咳咳——！”

男人一边狼狈地猛烈咳嗽，一边把不小心泼洒到地板上几滴的茶放回到桌面上，眸中惊愕。

陈伯有些莫名其妙，躬下身去擦拭干净地面，又得体地收拾好，奇怪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您别担心，我虽然不年轻了，但是身子骨很硬朗，什么惩罚我都受得住。”

顾商：“……我受不住。”

顾商疲惫道：“我又不会欺负他，你叫他来吧。我总得跟他解释清楚，而且我也想知道他怎么会那样想。”

男人起身，两人从镂空屏风那一侧绕出去，外面已经不怎么吵闹了，想来是已经装订完毕。

顾商抬眼望去，老金丝楠木打造的牌匾光润平滑。但价格毕竟摆在这，工艺技巧并不算多么精妙，一眼望去——“克己复礼”四个大字着实醒目，看着就很适合拿来警醒人。

那不正好可以喊季明珠过来，试试看这个“警钟”的警醒效果如何吗。

在顾商坚持的目光下，陈伯才有些不情愿地带着其余的下人屏退了，自己出门去喊季明珠过来书房。

……

陈伯一走，顾商便飞快地起身，绕去自己的卧室，把原本打算作为奖励送给季明珠的快递拿了过来。

这礼物原本是看在季明珠今天表现很乖的份上给他的，可少年突然来这么一出……快递盒在男人手中转了一圈，稳稳停下。

算了，本来就是买给他的，给就给吧。

但有些话还是得先问清楚，惩罚也不能少。

就像养猫猫，只有做对了才能吃冻干，哪里能那么没原则的无论好坏全都奖励？那会把人宠坏的。

没过多久，门锁轻轻转动一声，发丝微微凌乱，雪腮透着微粉的少年探了个小脑袋进来：“老公你喊我吗？”

男人打眼看去。

天气热，少年已经换上了一身柔软的冰丝睡衣，服帖顺滑地包裹着少年细腻莹白的躯体，在书房温润护眼的灯光下像个玉做成的小神仙。

乌发浅唇，眼神柔软湿润。

顾商下颌线绷紧，倏地偏过头去，定定地看了两眼新装好的牌匾，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的“克己复礼”——克制私欲，合乎礼节，这样反复几遍，心绪竟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少年这才听话地踏进了书房的地板，有些新奇地扭头去看那块牌匾，感叹：“哇，老公，这牌匾好气派！”

就是书法不怎么样，有些死板了，但确实挺抓眼的。

顾商淡淡地嗯了一声，心情好了起来。

看来牌匾真的有用，既然如此，他就算在这里惩罚季明珠，心绪应该也不会像往常一样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