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麟从病房走出去时,刚好遇上宋文略。
宋文略拍拍他的肩,道:“小白脾气有点急,不管她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裴麟点头。
徐小白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都说对了 ,这些都是该他受着的。
其实他最羡慕徐小白,因为她有一个充满爱和温暖的家,即使她跟那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徐永铭和林玉秋这对平凡的夫妻就像定海神针,为他们的孩子撑起了一片天地。不管外头有再多风雨,他们也没有抱怨和厌弃,只有包容和相互扶持。
宋文略进了房内,递给徐小白一个削好的苹果。
徐小白情绪低落,婉拒了。
宋文略将苹果切成一片片放在保鲜玻璃碗里,用签子叉好递到她嘴边。
徐小白推拒不过,张口吃了。
宋文略一边喂她,一边说:“小白,你逾越了。”
徐小白怔了一下:“其实我已经后悔了。”
她后悔不该对裴麟说那么重的话,那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是她的兄弟。
“宋队,如果现在是你的妹妹要跟裴麟好,你会怎么做?”
明知道闺蜜要跳的是火坑,她不阻拦,总觉得对不起陈玉如。
宋文略的神情毫无波动:“我说过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就算前路是坑,她要跳,谁也拦不住。就像父母总想用自己的经验告诉孩子,怎样才能过得不那么辛苦,但是你觉得孩子会听吗?有些挫折就是要自己去经历,才能学乖。”
“就算裴麟是陈玉如的劫难,也该是她去受,而不是你能劝得了的。不让他们试试,他们怎么会甘心?小白,不管是对父母、家人还是朋友,学会放手和祝福才是最好的方式。”
徐小白沉默了。
这个男人有时冷酷得近乎无情,他一直清醒地活着,冷眼看着每一个人在自己的命运里挣扎。
宋文略看徐小白难过,又道:“感情原本就是互相需要,互相救赎,我觉得裴麟并没有那么糟。他本性不坏,如果陈玉如真的能跟他好好过,也是好事。”
徐小白没有再说什么,大概这就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区别吧。
男人理性,尤其是像宋文略这样分寸感极强且冷情的男人,他只看到人活一世,想要就去试试,结果是好是坏再另说。
女人感性,徐小白太清楚跟裴麟这样的人过日子会有多累,将来如果这两人走进婚姻里,陈玉如要经历生儿育女、跟婆家磨合等阶段。
这是女人最脆弱无助的时期,需要尊重、理解和切实的帮助。裴麟恐怕做不到,陈玉如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事已至此,对于裴麟两个人,徐小白也只能祝福,盼着他们克服困难,一直幸福下去。
......
另一边,大刘一行人穿过密林下到山脚,意外发现山涧并不深。刚才站在山上时,浓厚的雾气给人深不见底的错觉。
看到现场那一幕,所有人都瞬间失声。
眼前的惨烈文字无法形容,一辆满载的大巴士从山上翻滚跌落下来,砸在崖底的巨石上,车头断裂。
此时车头部分已经起火,逃出来的人惊魂未定,呆呆坐在地上哭。
还有人试图穿过烈火往外逃命,但滚烫的车壁和浓烟阻止了他们,空气里弥漫着皮肉的烧焦味。
他们绝望地在车窗玻璃处抓挠,满脸满眼的泪,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这里连信号都断了,报警和急救电话拨打不出去。
支援队伍立即散开上前帮忙,幸好后半截车身里有人摸索到破窗安全锤,好歹又破开一个逃生窗口。
男人从窗口处扒出伤者,站在后排的女人立即接力抬走,做初步包扎救治。
这个时候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紧张地忙碌。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历经两个多小时,支援队用尽一切办法,总算将车子里能救的人都拖拽出来。
满载48人的车子,只存活了22个人,其中还有大半受伤。
大刘又奋力往山上跑,想看看能不能拦到路过的车,先送伤者去医院。
大半个小时后,大刘终于领着两辆小轿车和一辆商务车从另一条山路赶回来。
现场紧绷的气氛终于有了些许松快,大刘喊道:“重伤者先上车,其次是老人、孩子和女人,男人垫后!”
商务车和一辆小轿车装满伤者开走,剩下的小轿车只能容纳几个人,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人伤了手臂,他飞快冲过来,将已经上了车的一个半大男孩拽下去。
随后他手脚并用爬上车,边爬边嚷嚷:“我有心脏病,现在呼吸困难,先救我。”
大刘气得一脚将他蹬翻,吼道:“滚!”
有这把力气飞扑过来,屁个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