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下满意,却又哀叹一声,“只是这样一来,婉柔的嫔位就没了。”
“嫔、嫔位?”
新秀入宫多半是些答应、常在,封为贵人,已经隆恩,直接封嫔,那是何等荣耀?
赫图一时受宠若惊,一时又懊悔不已,“都是奴才的错,请皇上莫要迁怒婉柔。”
“婉柔自然是极好的……”
皇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表情仿佛想到什么,很是动容,半晌,又痛惜道:
“若非顾着婉婉,朕今日定对你严惩不贷!可也是为着婉婉,朕今日又不能不闻不问,否则与人落下口实,将来婉柔如何晋封?她的孩子,岂非要被人诟病?”
赫图没想到皇帝思虑如此深远,感喟不已。
“奴才听说皇上要为婉柔指婚,还以为皇上对婉柔……”
“指婚?朕与她端午一见,只觉六宫失色,这么多年、朕再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皇帝深情款款道:“她在朕心中,总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看样子指婚亦是谣传。
也是,赫图早年就曾提过要让婉柔进宫,太后和皇后那边都怕她会成为第二个纯元,不许再提。
而今若不是那皇贵妃专宠,太后也是想不起自己女儿的。
想来太后的策略是用之防之。
这般看来,皇上待纯元皇后,果真是用情至深。
赫图感动之余,又觉哪里不对,“可是奴才听婉柔说……皇上似乎并未格外恩宠她?”
“朕要如何恩宠她?直接将她封嫔封妃,接进养心殿夜夜专宠?你可知如此,婉柔便成了众矢之的,这般下去,你以为婉柔的日子会好过吗?”
赫图恍然:皇上果然处处为自己女儿考虑。
“你这个做阿玛的,只想着女儿能登高位、只为自己前程着想,却不知女儿家生存不易,朕总愿意多为她想些。”
赫图连声说着不敢。
“户部的职位,朕仍替你留着,眼下你且安心处置旗内的事情。”
皇帝连口茶也没赏,凭着三言两语,让赫图对自己感恩戴德,又叫他和太后之间生出嫌隙。
“你既进宫,便去瞧瞧婉柔,叫她且放宽心,朕舍不得叫她明珠暗投。”
赫图连忙跪下,再三拜谢天恩。
养心殿门打开,外头的光照进来,反衬得皇帝脸色阴沉。
他在龙椅上坐了一会儿,手指抚上腰间香包,虽绣工简陋,香气却格外提神醒脑,她亲自配置的,便是叫人格外心旷神怡。
皇帝脸上恢复了些暖意,起身去了寝殿。
明黄薄纱帐映着山峦起伏的身影,年世兰睡着还未起。
“当了娘亲的人了,反倒贪睡起来。”
皇帝掀开纱帐,坐到床边,自然握住她的手,“起来陪我用膳。”
“臣妾何德何能可与皇上一同用膳?”年世兰抽回自己的手,侧过身去,“皇上让婉婉来陪吧。”
养心殿高阔,回声嘹亮,皇帝在中堂见的赫图,声音也便传到了寝殿那边。
皇帝同赫图那一番推心置腹,年世兰听得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