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溪本能地想阻拦,可他刚说了一个“夫”字,沈熠便已经拿着扫帚进入房间了。目睹这一幕的她又感动、又心酸,也意识到这个夫君是值得她托付余生的。
进到房间,沈熠立即便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下意识地就要捂住鼻子。可下一刻他就察觉到了不妥,暗道自己来到圣朝后这大半年真是过得太舒服了。若是换作前世的他,哪会有这么矫情的举动。
进行了一番自我反思后,沈熠呼了口气,打开了本就有些破损的窗户,随后开始认真地打扫起房间来。尽管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事了,但铭刻在灵魂里的劳动经历却没有让他忘记这些。
打扫完地面后,沈熠走出了房间,让贺新派人打两桶水过来,然后轻车熟路地拿过鸡毛掸子,再次返回到房间,小心地清洁着供桌及云昭训的灵位上面的灰尘。
做完这些后,沈熠有些满意地环顾了一圈,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甚是满意,尽管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清洁到,但那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事,只要云昭训的灵位及离开房间的这条路干净就行。
再次走出房间,沈熠抖了抖衣袖上沾的灰尘,又将手伸到刚刚打来的水中清洁了一番,顺势洗了把脸。
对于沈熠这种不在意形象的行为,芸儿似乎已经习惯了。因此,当沈熠洗干净后,她及时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沈熠擦脸。
这时,先前去传令的云杰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云家的人,上至动弹不得的被四个人抬着的云滨,下到云家大宅中某个扫地的下人。这百十来号人乌泱泱地站在祠堂外,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说不准会觉得云家家主归西了呢。
云杰有些畏惧地来到贺新面前,恭敬地道:“回府尹大人,云家上下大小共一百二十一人全部到了,无一人例外。”
贺新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云家众人,接着向赵云溪请示道:“公主殿下,云家众人已经到齐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是否要现在宣旨?”
赵云溪看了一眼沈熠,见沈熠点头同意,于是对贺新道:“贺府尹既然是奉旨主持此次祭典的人,一应流程自当按照你的安排进行,本宫和驸马都没有意见。”
“是,公主殿下!”贺新抱拳施了一礼,随即转过身来审视着云家众人,朗声道:“陛下有旨,云家众人跪接!”
贺新话音刚落,除了云滨外,其他的云家人立马乱糟糟地跪倒在地,一个个都恭敬地低着头,时刻准备聆听贺新即将要宣读的旨意。而他也没让云家众人久等,整理了一下衣冠后,双手恭敬地从其师爷手中接过圣旨,轻咳了一声,随即高声念道:“门下: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壶仪实王化之基。故昭训云氏,门着勋庸,地华缨黻。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后庭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往以才行,选入东宫,朕昔在储贰,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怎奈天妒红颜,美人薄命,奄至沦殁,载深感悼。遂使玉衣之庆,不及于生前;象服之荣,徒增于身后,故追赠贤妃。宜令所司,择日册命。”
圣旨读罢,赵云溪深感惊讶,半晌没反应过来。要知道,她的母妃生前的封号为“昭训”,如今摇身变成了“贤妃”,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啊,也不知宫里那人是怎么想的,这算是给她的母妃的弥补吗,还是说……
按照圣朝的规制,昭训位列太子妾第四位,正七品。而贤妃却是位于皇后之下的“四妃”之一,正一品。这种巨大的位份差距,放眼整个圣朝也是少有的,难怪赵云溪如此惊讶呢。
见到云家众人都愣着不动,像是没有听明白圣旨的具体意思,贺新只是不屑地笑了笑,随后径直将圣旨递给云滨,假笑道:“云家主,本府可要恭喜云家啊。”
云滨激动地呀呀了半天,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在唐正梅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高声道:“云家谢恩!”她虽然被困在一旁,可名义上还是云家的当家主母,故而有资格代表说不了话的云滨谢恩。
有了唐正梅的带领,其他的云家人也终于知道该说什么了。但由于他们没有接受到系统的培训,一个个说得乱哄哄的。
对此,贺新并没有太在意,而是来到赵云溪身前,提醒道:“公主殿下,按流程,接下来就该由您请出贤妃娘娘的灵位了。不过在此之前,下关想跟你说一件事,不知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贺府尹,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大家都已经很熟了,就不要这么卖关子了。”赵云溪微笑道。此时的她心情终于有所好转,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是。”贺新应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按规制,接下来请出贤妃娘娘的灵位时,礼部和宗正寺的两位大人涉及了一些流程,需要殿下配合。此外,流程中会提到你和贤妃娘娘的关系。但沈爵爷之前说,暂时不让你透露身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