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尹,劳烦你派人将她押下去吧。她的手上也沾了许多条人命,需要好好审理。但她现在状态不正常,还是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再说吧。”沈熠看向贺新,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云家这种突然崛起的小家族,竟然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和恩怨情仇,其他的大家族就不必多说了。突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庆幸寄身到沈家。作为圣朝一等一的大家族,沈家至今还没有发生任何的不堪之事。
贺新应了一声,吩咐捕班衙役将唐正梅押进大牢。他虽然不清楚云家内部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唐正梅刚才的话中却听出了个大概,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遇到这种麻烦事。
一场闹剧结束后,沈熠又将目光放在闻人午身上,问道:“汇丰当铺是你成立的吧,你既然已经与唐正梅和云升达成了合作,为什么还要找上云旭?”
闻人午活动了一下筋骨,毫无隐瞒地道:“找上云旭自然是为了更多的钱财。在下虽然与唐正梅母子达成了合作,但毕竟次数有限,能挣到的钱财非常有限。在云滨的掌管下,云家的产业说是铁板一块也不为过,我教若是要快速重出江湖,光靠唐正梅母子提供的这些是万万不够的。此外,在下并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只好让莫大继续接触云家,以图挣得更多。幸运的是,云旭很快就上钩了。此人本就平庸,经不起挑拨和诱惑,莫大只是略施小计,便让他成了我们的棋子吗,很快就将云家一分为二了。”
“确实是好算计!”沈熠点了点头,看向云旭道,“云旭,云滨身中蛇毒,差点儿身死,这事是你授意的吧?”
云旭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连连叩头道:“小人知罪,小人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种糊涂事,还请沈爵爷宽恕!”
“你的罪自有有司审理,我可管不了。”沈熠斜了一眼云旭,继续向闻人午发问,“最后一个问题,照你所说,你并不能一直留在曲硕县,这次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说实话,能抓到你纯属意外之喜。”
闻人午苦笑一声,随后道:“此事事关我教秘密,与云家的事无关,在下不愿回答。”
沈熠淡然一笑,试探性地问道:“既然如此,那就容我大胆地猜一下,你这次突然回到曲硕县,是与周驰的事有关吧?”
“你知道他,他人在哪里?”闻人午神色激动,也顾不得什么秘密不秘密了。他这次正是奉师命来到曲硕县寻找叛教弟子周驰的,今天早晨刚进城,来到汇丰当铺后,屁股还没坐热,马上就被一群府兵包围了。他本想一路打出去,岂料刚打倒两名府兵,就被一名女道长控制住了。其他府兵见他动不了,纷纷要为受了伤的两名府兵报仇,砍了他好几刀,又用铁链将他拖到了县衙大堂。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很是憋屈。
“我当然知道他,也大概猜到了你找他的目的。不过,我暂时不能把他交给你。但你放心,只要你们后天守在北门处,自然可以见到他。”沈熠也不打算隐瞒闻人午。按照他的想法,他实在不愿意放掉周驰这样的江湖人,如今有了闻人午,他倒是不介意看一出驱虎吞狼的好戏。
“说说你的条件吧。”闻人午也不是傻子,知道沈熠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他这么多消息。
“爽快,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聊天。”沈熠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个条件,第一,让你们的人撤出圣朝,不得再做出类似云家这样的事;第二,将你们这段日子从云家得到的好处全部吐出来,以前的事我概不追究。”
闻人午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一盏茶后,他点了点头,有些不甘地道:“我答应你的条件,希望你说到做到。”说句心里话,他其实并不愿意接受这种毫无尊严的条件,但奈何他的命现在落在沈熠手里,只好暂时避其锋芒了。也不知道那位女道长用了什么法子控制住了他,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竟提不起丝毫内息,更遑论挟持面前这个人逃命了。
“那是自然,希望你也可以说到做到。”沈熠毫不客气地道,“等事情谈完后,我会传书给我朝陛下,请旨严查我朝境内的别国人。同时,我也会飞鸽传书给我道宗的掌门师兄,让他联系各大门派,全力调查隐世门派意图重出江湖的事。当然,我会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善后,但一旦超过期限,可别怪我坏了规矩。”
“在下明白。”闻人午叹了口气,神情中有些落寞。他在圣朝境内苦心经营了六年,不料一个上午就全毁了。这次回去后,他怕是要受到教主的严惩了。但好在他有了周驰的下落,只要将此人抓回去,想必他的恩师会给他求情的。
“行了,你们走吧。”沈熠摆了摆手,友善地提醒了一句,“记住,你们只有十天时间,希望你们不要自误。”
“多谢。”闻人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带着汇丰当铺其他弟子离开了县衙大堂。
看着闻人午等人离去的背影,贺新眉头不自觉地挤到了一起。他刚才虽然听了个大概,但也明白这些人是别国的人。作为一个自幼便接受忠君爱国思想的文人和官员,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些人就这样离开。
沈熠像是读懂了贺新的心思,大喇喇地拍了一下这位府尹大人的肩膀,解释道:“贺府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可以保证,他们并不是敌国间者。如今这天下,朝廷与江湖的界限泾渭分明,即便你身为我朝的封疆大吏,怕是也没办法随意对这些江湖人下手吧。”
贺新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心有不甘地附和道:“沈爵爷说得是,下官唐突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虚的了,我们还是继续帮宁大娘伸冤吧。”沈熠看了一眼已经冷静下来的宁秋华,心里面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于是示意姜姝放开她,随后将目光转向大堂外,有些期待地道,“也不知道邹宁师徒检验得如何了,我们一同出去看看吧。”
“也好,沈爵爷,请!”贺新侧过身子,示意沈熠先行。
沈熠也不愿与贺新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面客套,整理了一下衣衫,径直朝着大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