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心里觉得,仡宿尔说要拿他的头交换家眷应当都是唬他的虚言,毕竟那韩家少君知道他是谁啊,要他的头干什么?
城墙上,韩星年听完仡宿尔的话,果然斜睨着他们问:“我要他头颅干什么,当夜壶?他也配?”
夜壶是什么?琮保不太明白。
但听韩少君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需要他的头颅了,他总算放下了心。
此时又听仡宿尔在阵前问:“那你要如何才肯放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南荒百姓?”
“南荒百姓?”韩星年倚在城头笑道:“我看是你们中军家眷吧,嗯?”
仡宿尔强自镇定:“韩少君说笑,不过是些南荒的平头百姓,如今傀儡大军步步紧逼,便是平民百姓,我南境大军也不能不管。”
关于傀儡大军要进攻中原的传闻,这几年已是风声鹤唳。
韩星年早有耳闻,不过沈家首当其冲守着,所以他现下并未放在心上。
闻言,只在城头道:“既是平头百姓,想必位极仡宿首领这样的人,应当不认识几个罢?”
说罢对谢洪等人招手示意,不多时就有小将押解了数名俘虏上来。
这些俘虏里大多是老弱妇孺,谢洪右手扶在刀柄上,在他们身边阴恻恻威胁:
“可都瞧清楚了,若是底下有认识的、叫得上名讳和关系的,我顷刻就放你们走,如若不然,当场掀翻下去,让你们摔成肉泥。”
闻言,只有一个女娃娃放声大哭了起来,其他人则是一脸懵懂惶恐站着。
“嘶——”谢洪的狠话都放到这份上了,这些人竟然无动于衷。“这些蛮民还挺有骨气嗬。”
女娃娃哭得抽抽搭搭:“不是……的,他们……听不懂汉话。”
说完再次仰头大哭。
韩星年一脸沉郁地去看谢洪,后者挠挠脑袋,他见这群人外表形容于中原人无异,一时也忘了这茬。
于是又声如洪钟地对那女娃娃道:“那你把我刚才的话说与他们听!”
小凤凰不敢不听,只得抽抽搭搭的把谢洪方才的话用南境语重复了一遍。
她刚说完,果然有不少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便有人开始指认下面的将领,仡宿尔的谎言不攻自破。
韩星年站在城上大笑:“当着众军的面扯谎,羞是不羞?”
仡宿尔咬牙切齿,反将他一军:“既然你也说了肯指认就放过他们,那你把他们都放了吧。”
韩星年一噎,冷笑咒骂:“想得美。”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了这些人?”
韩星年道:“素闻你们南荒各部总有不和,这些家眷何苦救哉?听说你素来不主张南境王进攻中原,我看你有几分本领,不如降我麾下,眼前问题不是迎刃而解?”
他这话三分真,七分假。抛开这一切不谈,这小子狡诈滑头,也绝不是个可信之人。
仡宿尔憋了一肚子火,堪堪压了又压才道:“韩少君惯会打趣,你究竟如何才肯放了他们,便请韩少君给个准话,但凡某能做到,绝不推辞。”
韩星年故作揣测,随后狡黠一笑:“怎么都不会放,有种的你就打上来呀。”
这些家眷是掣肘南境大军最好的筹码,给他一万大军都不会放。
仡宿尔竟也真能忍住没有破口大骂,琮保在后面看到他气得微微发抖的双肩,只觉得脖子发凉。
片刻后,但听仡宿尔道:“我知韩少君在中原声誉极好,想来必不会为难惩处俘虏,便请韩少君手下留情,某与帐下众将商议后,定会给韩少君一个满意答复。”
好小子,将他不会严刑拷问是么。
见他要走,小凤凰当下绷不住跳起来哭喊:“仡宿叔叔救我!”
可仡宿尔只是略顿了顿,最终他也没有回头,只能带领大军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