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能够操控傀儡的能力,没想到这日来的这样快。
除了方开始林唁将精血蛊虫养至他身体里的不适,操控傀儡的滋味足以让他欣喜若狂了。
那种大权在握的驰骋快感,让他头一次觉得变成傀儡也没那么不堪。
但鱼姝就不这么想了。
这三个月里,云梨与他们日夜相处,林唁也算是对她处处维护了。
她原以为云梨是真心降服的,没想到她心性这样坚韧,自己逃走不说,还拉上了都明。
都黎服药的这几个月内,本已经将都明控制到只会在清晨时分出现了,甚至他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怎会逃走,莫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星辰垂影,霜重月孤。枯枝斜杈,寒鸦凄鸣。
一男一女疲于逃命,尤其女子频频回头,生怕被人追上。
末了,男子终于跑不动,他扶在树干上,只是不住喘气:“歇会……”
“这才多久就歇?傀儡脚程快,林唁这样警觉,很快就会发现不对。”
都明斜她一眼:“我只是个半人半傀儡,比不得你不伤不灭、能打能抗的。我们已经不停不歇跑了整整三日,就是傀儡,脚掌也要磨破了。”
他这话一出,云梨登时变了脸色,她拖过都明的胳膊,扯住他就往密林深处走去。
“干什么?”
“你不是累了吗,今日在林中过一夜,天明了继续逃。”
说话间,都明已经随她进了密林,还不等他松开手,云梨毫不留情反抓住他的手腕,抽出早已备好的绳索,把他双手缠在树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干什么!”都明急问。
云梨歪着脑袋看他:“都黎已经三天没出现了,既要休息,当然要将你捆着我才能安心啊。放心,我看着你,你好好睡。”
都明深知云梨的话自有道理,他一时语塞,好半天都未再开口,只是硬生生受下了这捆绑束缚。
云梨踩在树干上目极远眺,除了连绵的山峦密林,便再瞧不见其他,中原这样大,走到哪才是安全之地呢。
“你说……家主若是将我们抓回去,一定会用尽手段折磨我们罢?”都明没精打采的声音沉沉传来。
云梨垂首,看见他顶着和都黎一样的脸,却是神色颓然,她每每总要花费一时半刻来适应。
都明见她不答,抬头望去,恰巧对上云梨晦暗不明的眼睛。
她启唇,凉薄道:“不,他只会要我们的命,哪怕是都黎,他也断不会留了。”
这半年来,越是接近林唁,云梨就越是了解他。
他对自己的好完全是基于将她当做姚井元的替身,哪怕是他深爱的女人,如果要害他,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和原谅的。
倘若林唁知道了她做的事情,一定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神思转念间,鼻端忽然一阵凉意垂落。
云梨心中一惊,覆手摸过,月色下殷红一片。
此时的都明已经抱着树干沉沉睡去。
云梨抬起袖摆将鼻端血迹抹擦干净,银汐内丹果真剧毒,她每日放入林唁茶盅的只有小小剂量,半月过去,没想到效果显现如此之快。
两人同饮同食,林唁素来是茶不离手,最后一次孤注一掷时,她已经将所有剂量都投了进去。
自己已经这般,不知林唁现下究竟如何了。
·
宿州城外和琮保大军对阵的正是朱志峯和霍彬,朱志峯缠斗住琮保,霍彬一双锐利的眸子在对方大军身后探视,终归被他发现了不一般。
于是连人带马车,并几十余箱笼辎重,全被他偷偷劫了来。
待小将来报时,琮保已是追赶不及,未免踏入圈套,只得先领兵与仡宿尔会合。
这小子从小机灵,又顶有主意,哪怕看在中军份上,也不会不顾那些家眷。
只要家眷有救,自己就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所以当仡宿尔提出要去赎回家眷时,琮保鞍前马后,忙得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