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落,朱志峯朝她恭敬行了一礼,“夫人。”
“究竟出了什么事?”
“西南地界的傀儡发生异动,三日前,各地的傀儡似乎是有意识般往朝都城方向而来,如今城外聚集了不少傀儡,约摸已有百十之众。
属下此次前来,是想问夫人拿个主意,看看里面有何蹊跷。”
云梨面色凝重:“傀儡有意识行动,一般都是林唁在附近操控的结果,而他如今远在西南边界,距离尚远,按照我对他的理解,操控能力达不到此等距离。”
说话间两人已朝行宫外匆匆走去。
彼时已是昳晡时分,日影西斜,天边红云火烧一般铺满长空,由南至北,无边无际。
云梨心中甚为不安,上了城楼,赫然看到城楼下已然聚集了连山排海般的陈尸傀儡。
而最为可怖的是,那些衣衫褴褛、周身腐烂的傀儡们还正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缓步走来。
他们站在了各自的位置,而后便再没有任何举措,就仅仅是那样呆站着。
“附近斥候可有发现林唁的踪迹?”云梨开口问。
朱志峯道:“未曾,前线送来的战报里说西南战线只有傀儡在猛烈进攻,林唁已经挟持班杞退到了最后方。”
云梨沉吟:“若傀儡还在进攻,林唁必不会相隔太远,可是我不明白,这些傀儡是谁在操控,它们是怎么走到这来的……”
“听说涪江城一役,林唁将他的手下接了回去,会不会是那个紫衫罗刹妖?”
云梨心中同样想过这个问题,可没多久她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鱼姝送回去时身负重伤,林唁体内有剧毒,他就算想重新炼制鱼姝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朱志峯听后,便还是照旧加固城防,紧闭城门。
城楼上弓箭手与投石手已经备下,只待傀儡一有异动就立时发起攻击。
眼见城下傀儡越聚越多,两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两人在城楼上站了许久,一直到夕阳收尽,城外鬼火狐鸣,天边忽而投射出红色的光晕。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轮圆月似浇了血般,淋淋渗着暗红的光,再看下面的傀儡大军,个个高昂着头颅,将空洞的眼睛转到了云梨的方向,尤显惊悚可怖。
云梨指尖战栗不停,她极力稳住心神,眼神如彻冷寒渊,紧咬牙关盯住下方,片刻不让。
朱志峯捏着刀柄的手都有些微出汗,跟活人奋力厮杀不过是以命相抵,跟傀儡厮杀却不得善终,受尽蛊虫撕咬的痛苦后,连死都做不到。
静夜沉沉,狂风骤起。
如絮乌云被渐渐吹散,血月再无遮挡,挂于夜空,硕大明亮,几欲有破空撞来之势,连上面的坑洼石斑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大地忽而一阵抖动。
朱志峯忙虚扶了一把云梨,但听从南至北的方向不断发出地壳开裂的声音,轰隆声响过天际,地动山顷,树断影摇。
一大片山体倒下后,那条裂缝迅速蔓延至城楼之下,继而在傀儡大军前面的空地上止住。
短暂的宁静过后,又是一声巨响,地面忽而出现一圈裂缝,所有傀儡便在此时骤然倒下。
朱志峯惊得扬起了手,弓箭手们立刻就位。
须臾过去,那些傀儡倒下后再未站起。
渐渐地,裂缝越来越深,约摸过了半刻钟,地上倏然坍出一个大洞,不过眨眼间,所有傀儡都掉入了洞里。
与此同时,地壳裂动也悄然止息。
所有人呆在原地,只能去瞧朱志峯,求他拿个主意。
云梨同样冷汗淋漓,从天象异变到地壳震动,所有皆是不详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