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习习,满园馨香。
三人在蔷薇架下迎面遇上,彼时沈皓昕还在为了白日的事情闹脾气。
他嘴里咕哝着韦洲月白日间在韩星年的卧房里见过什么人,却不让他见。
苏菱听得清楚明白,她忽然忆起走的时候看到帘幔落下的场景,一个大男人独自在卧房,怎会将暖阁遮得这样严实?
她带着三分笑上前,恭恭敬敬给两人行了礼,眨着眼睛问:“三公子怎么不高兴啦?”
她原想从沈皓昕嘴里撬出点什么,谁知沈皓昕厌恶她至极,翻着小白眼道:“你管我为什么不高兴,你不过是我父亲的贴身侍女,也敢对我管东管西?”
这小混账!
苏菱简直七窍生烟,沈皓昕敢这么张狂无非是因为他的母亲。
两年前,原本还是普通官吏家的苏菱偶然被沈临佑瞧见,不知怎的入了他的青眼,几番询问了解后,她便就此留在了沈临佑身边,可谓是形影不离。
她只知道沈临佑有一妻一子,续弦尚在遥远的长玉州,身边便只有一个妾室陈娴。
陈娴不喜苏菱,沈家人尽皆知,所以她的儿子沈皓昕也同样讨厌这个女人,觉得苏菱霸占了他的父亲。
可苏菱陪侍这么久,沈临佑也从未碰过她。
倒不是她没有想法,而是沈临佑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苏菱相貌出挑,心思手段更是拔尖,她并不是没想过用不光彩的手段达成目的,可沈临佑似乎很是谨慎,他这两年里几乎滴酒不沾,苏菱虽是他的贴身侍女,但他照样防备。
寻不到机会,她便只能用另外的方法引起沈临佑的注意,希望在他心中谋得一个不一样的位置。
否则只怕他来日称王,自己还是那个贴身侍女,届时续弦和妾室有名有份,她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为了她的前程,这会就算沈皓昕再口不择言两句,她也势必要忍着。
闻言,苏菱并不与他计较,她将心中怒火压下,转而对韦洲月笑问:“方才三公子说韩少君房里有人?是何人呀?”
韦洲月挠着头发装傻:“韩少君是谁呀?”
苏菱咬了咬唇,耐心道:“就是你白日同韦将军还有褚将军去见的那个叔叔。”
韦洲月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叔叔就是韩少君呀!”
“所以你在他的卧房里见到了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
韦洲月嘟着嘴道:“我追着小蜻蜓的时候无意中闯进去的,里面有个小厮好凶哦,我把皓昕哄走后,又大着胆子回去拿我落下的玩具,结果还被他一顿轰走。”
苏菱刹那间就知道她在说谁了,她对廖安的印象也极差,听到这里便再未疑心,摆摆手让二人走了。
进得屋内,沈临佑正在案前品茗看书。
见她进来,头也不抬地问:“如何?”
苏菱咬着唇:“奴婢无用,未能打探出韩夫人的下落,她似乎并未跟来邯山堡。”
沈临佑沉思片刻,云梨的性子他是了解透彻的,便如云梨了解他那样。
她竟能放心让韩星年单枪匹马赴这场盛会?
“那你得手了吗,可有人看见?”
苏菱微微一笑:“这个自然,那么多双眼睛都瞧着三军院落,想不注意都难。”
沈临佑沉了沉气,轻声赞道:“做得好。”
苏菱这才松弛下身子,抬首望去,沈临佑静坐在烛灯前,面容清贵,表情专注。
他似冰潭幽渊,是深不可测,也是极难接近的。
偏偏是这样冷若冰霜的人,意外之下看上了她,于是留在身边两年之久,从未染指,礼遇相待。
苏菱望着他的容颜出神,她不知,这是自己的福泽,还是自己的劫祸。
可她也无比清晰,只要留在他身边,但凡换他一声赞扬,哪怕千难万险,她也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