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军休战在即,众人皆无法安眠。
至夜间,昨日的貌美婢女竟偷偷赶了来。她手捧着丸药,不顾廖安的阻拦进了内院。
彼时云梨刚沐浴完毕,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很自觉地放下重重帘幔,遮住暖阁内室。
韩星年也方从湢室沐浴出来,看到那个女子后眉头一皱,很是不耐烦的模样。
“你怎么又来了?”
女子娇笑:“奴婢名唤苏菱,原来韩少君记得人家?”
韩星年冷笑:“你这般没脸没皮的也是少见,如何不记得?”
苏菱不怒反笑:“且不管什么原因,总之少君记得奴婢就好。”
廖安这个时候才从后面追了来,“这女子当真泼皮无赖的很,腿脚又快,眨个眼的功夫人就蹿到前面去了。”
韩星年面色不虞:“连个女人你都拦不住。”
他还想骂,但又不愿当着外人的面开口。
苏菱一听,也调笑道:“就是,再说了,韩少君说我两句倒无妨,你又是哪根葱,我也是你能骂得的?”
说完不再去管廖安,将袖中的丸药拿出来递给韩星年谄媚道:
“听闻韩少君因昨夜宿醉难受所以未能前去赴宴,奴婢便自作主张开了些丸药来,少君吃后,也可免去头晕腹痛,今夜便能安枕好眠了。”
韩星年未接丸药,只道:“你一个沈家的婢子如此关怀外人,沈临佑可知道?”
苏菱面不改色:“奴婢是真心倾慕少君,与我家主君无关。”
见韩星年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她话锋一转又道:
“如今天下皆知三军休战在即,我若是要对少君不利,也犯不着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届时不但自身难保,还会给沈家抹黑,岂不是得不偿失?”
韩星年仍旧面色凌寒,他唇角挂着笑意,却根本不达眼底。
苏菱知道韩星年不会信她,于是倒出瓷瓶里的丸药,昂首吃了一粒,这才望着他说:“少君现下可信奴婢的真心了?”
韩星年忍不住笑出声:“真心?你的真心值几两钱?你就是把这一瓶药吃下去我也不会信你。夜已深了,姑娘请回罢。”
苏菱嫉怒交加,却仍不死心地贴近他:“奴婢知道韩少君与夫人鹣鲽情深,恩爱不移。
可韩少君在外日久,身边总没有贴心的人,明日三军签订休战协议,将会是中原历史性的一刻。
今夜良宵苦短,纵情一刻有何不可,韩少君何苦要白白浪费呢?”
她低头,纤纤玉手已经划上韩星年的腰带,巧指一勾,玉带便就此松开。
见韩星年没有反应,她心中窃喜,抬首时美目流盼:“少君,奴婢虽不如夫人貌美,可也是正经良家出身,奴婢卿心爱慕少君,求少君给奴婢一个服侍的机会罢。”
苏菱身娇体软,态媚容冶,放在一众婢女中间也是分外惹眼的。
若说是风尘女子出身,她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若说是良家女子出身,偏偏这勾人摄魂的本事不容小觑。
玉带不过松开第一个扣搭,身前的韩星年就倏然捉住了她的皓腕扣在腰后,几步上前将人逼近角落。
苏菱惊讶中突显一阵慌乱,心口更是怦怦直跳。
她努力想要自己平静下来,却都是徒然,心中正激烈挣扎时,便听韩星年森然的语气在她头顶响起:
“既然你知道不如我夫人貌美,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省省吧,你再丢人现眼下去,我都替沈临佑感到恶心了。”
他这次语气虽轻,可说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如芒锥心,根根刺在她的心口。
苏菱如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心口那股躁动彻彻底底冷静下来。
都说韩星年为人最易相处,可没想到除了他夫人,其他女人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简直油盐不进。
苏菱挣脱他的手,压制住心底的屈辱怒火朝他再次行了一礼,“奴婢原是好意,既惹得少君不快,奴婢也不再叨扰。”
说完她也不再自取其辱,转头时掠了暖阁帘帐一眼,而后片刻不留地离开了韩星年的院落。
待出了院子,苏菱一路直奔沈临佑的住所而去。
路上,恰好遇见韦洲月与沈皓昕从沈临佑的院落出来。
两个孩子年龄相仿,沈皓昕不得兄长沈皓暄的喜欢,于是成日就和韦洲月一起玩耍,他闹脾气时,只有韦洲月还能耐着性子让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