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楚洱郡还有五日路程时,韩星年决定留在嘉州外扎营等候赵经赋。
云梨如今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他不敢再拖,便遣史谊率领一千军马先护送云梨前往楚洱郡,并再三嘱咐莘柳一定要寻到合适的药材拿掉这个孩子。
莘柳拧着眉,绞着衣袖道:“云姐姐不肯啊,我总不能强灌呐。”
韩星年沉声道:“待你配好了药就传信于我,我亲自回去看她喝下。”
莘柳憋着气:“你这是要云姐姐恨你一辈子!”
不等两人再说,仡宿尔走过来揪起了莘柳的后脖领:“你们俩最近怎么总说悄悄话?有什么是我和云梨不能听的?”
莘柳没听出来他那股浅显的醋意,她吱哇乱叫地甩脱仡宿尔的手:“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子,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对待!”
她磨牙似的,恨恨地将“未婚妻子”四个字咬得极重。
仡宿尔面色一沉,当即就脱手将她丢至一旁,“知道了,那你的行李收拾好了么?”
仡宿尔和韩星年此行同进同退,楚洱郡有霍彬把守,将莘柳送到那里,他也算放心。
“收拾好了!”她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
见她要走,仡宿尔捉住她的手腕,转而对韩星年道:“此一别,你和梨娘大约有段时间不能相见了,你不去看看她?”
韩星年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转身离去后,鼓足了十万分的勇气才往云梨所乘的马车方向走去。
两人已经冷战近一个月,韩星年伤了她的心,不敢随意靠近。
云梨能够清楚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她一面爱惜守护这个孩子,一面又总是想到这个孩子的生身父亲并不想留下他。
内外焦灼,心力交瘁,导致云梨看起来面色并不好,韩星年无法体会她的痛楚,反而愈发笃定是孩子的原因。
于是一个自责悔恨、一个哀毁骨立;一个不知、一个不晓。生生将这份感情拉扯紧绷。
夏气灼灼,掀起车帘一角。
云梨看到韩星年锦袍上的熟悉纹路,他不开口,她便只当他不存在。
良久,她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梨娘……”
云梨屏息凝神,心里虽然端着怨怒,可仍是带着丝期盼聆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韩星年在外面被热浪卷席,躁得他眼望着地面不停跌脚,究竟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两人关系缓和些?
恰在此时,两人都听到不远处仡宿尔和莘柳的交谈声,只是他们声音忽高忽低,说得什么听得并不清楚。
韩星年抬头看去,随着他们二人争吵声的逐渐升大,云梨也掀了车帘回头望去。
只看莘柳撇着嘴搡了仡宿尔一下,仡宿尔纹丝不动,莘柳发了脾气,又猛冲了一下过去撞他。
仡宿尔大抵是想让她一下,于是往后虚晃撤了一步。
谁知莘柳力气太大,她狠狠撞在仡宿尔的肚子上,倒被肌肉怼得生疼,一个踉跄不稳,人直接跌进了泥里。
反应过来眼下境况后,莘柳登时就委屈地大哭起来。
仡宿尔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伸出手去扶莘柳,却被莘柳狠狠拍开。
她气急败坏,又抓起一旁的泥浆往仡宿尔身上丢去。
仡宿尔面上一派冷峻,实际却是一直憋着笑,他这会要是真笑出来,只怕莘柳要跟他没完。
于是他只能努力憋着,脸上的神情也愈发阴郁严肃起来,看那样子,似乎随时要发脾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