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雪重,折竹声裂。
云梨在一室温暖中睁开双眸,力竭与失血让她到后半夜才醒转过来。
小腹疼痛中,虽然还有些鼓胀,但是明显平坦了不少。
她忽而惊醒,颤抖着手去摸床头的帘幔。
幽暗烛火中,公孙柔握住了她的手,“云姐姐,你终于醒了!”
“孩子……孩子呢?”
公孙柔笑言:“莘柳姑娘抱着呢,你别急,我让白薇去叫人。”
不多时,一袭青衣的莘柳就怀抱一个婴儿走了进来。
她脚步轻缓,眉眼带笑,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
“云姐姐,是个男孩,浑身好好的,一点异常都没有。”她格外强调了这句。
毕竟将来这个孩子如何,她无法断定,就像她也无法断定云梨将来的身子如何一样。
但她能知道的,便是云梨的身子恐会因为这个孩子受损,至于受损程度却无法预料得知。
云梨身心都在剧烈地颤抖碰撞,她将婴孩接到怀里,看到孩子粉嫩脸庞的一刹那,眼泪就扑簌簌地、止不住地落。
她终于、终于将自己的孩子抱在了怀里,而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夺走伤害。
公孙柔在旁道:“世子长得俊俏极了,当初旻儿出世的时候皱巴巴的一团,直到一个月后才好看些的。”
沈皓旻在旁惊讶道:“我出生的时候有那么丑吗……”
说到后面,有些小委屈。
公孙柔将儿子揽在怀中安慰:“不丑不丑,婴儿刚出生没有长开,都是那样。”
云梨望着母子两人,含泪郑重道:“柔儿,多谢你……多谢。”
公孙柔感慨万千,当年若没有云梨,沈皓旻或许就不会平安降世,而今一个轮转,没想到是云梨当初救下的孩子又救了她。
她温声道:“这是云姐姐自己种下的善果,我和旻儿只是循因往复。”
沈皓旻自然知道云梨是谁,这些年公孙柔虽然说的不多,但只要提到云梨和杜妈妈,她总是会惆怅许久。
莘柳用帕子给云梨拭泪:“你刚生下孩子,后面可要好好将养,不能流泪的。”
公孙柔道:“这里不是久待之地,银骑卫在凤北乡寻不到你们,恐怕还会折返回来。”
莘柳问:“不知夫人可有霍彬的下落?”
公孙柔摇头:“潘欣已经遣人去寻了,最晚天明,应当就有消息了。”
云梨抱着孩子,满心满眼,唯有他而已。
因为是早产,所以孩子的重量比普通婴孩要轻了不少,他在云梨怀中安安稳稳睡着,有时会梦呓着咂吧两下小嘴,唇珠相碰,娇憨又可爱。
孩子果然是生得很漂亮的,眉眼是云梨的影子,鼻子和嘴巴像极了韩星年。
云梨抱着他,像是不会觉得累。
莘柳知道她现在是激动喜悦冲淡了一切,但时辰尚晚,她仍需要休息。
劝她躺下后,莘柳悄悄从袖中拿出一张签纸,展开递给她看,“瞧,我替你求的,我就说泽安寺很灵验吧。”
云梨看去,上书:星河潋潋,一世泽安。
莘柳见她往窗外望去,笑着说:“世子降生时,外面就雪霁放晴了,这会繁星满空,果然是祥瑞呢。”
云梨望着身侧的婴孩,轻声问:“史谊何时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