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微笑:“天都要亮了,喝不喝也不妨事。他在外头挨冻受冷的,喝碗热牛乳也好驱驱寒。”
“那好吧。”
莘柳靸着鞋重新下榻,端起那碗热牛乳快步走了出去。
“给我的?”霍彬问。
“是呀,夫人特意给你的。温热着呢,可不经放,你喝完了我好把碗拿回去,不然明早要冻成冰坨子了。”
霍彬这才就着檐下灯火打量起这碗来,这是云梨素日里常用来饮食的碗。
莘柳不懂中原的繁冗规矩,不过一个碗而已,用了再洗就是,所以也没有避讳。
霍彬有些犹疑,可看莘柳穿得单薄,大冷的天在风口一直冻着等待。她与云梨又同睡一榻,莘柳不回去,云梨势必也睡不熟。
想及此处,他一仰头,将碗中的热牛乳一饮而尽。
他喝得极快,直到最后一抹味道幽反,他才察觉出一丝桂花蜜的甜味来,原来里面搀了一勺桂花蜜的。
此时莘柳已经将碗拿了回去,霍彬在檐下发愣,他听到莘柳脱鞋上榻的声音,听到云梨替莘柳盖被子的声音。
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他终于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方才挨过温热细瓷的唇,似乎那抹淡淡的香气还在鼻息间萦绕。
等他终于压抑住纷乱杂念要重新入睡时,却发现天边一抹曦光冉冉铺来,竟是天亮了。
云梨最近浅眠难安,听到霍彬在外叩门的声音时便已披衣坐起。
莘柳却是苦不堪言,只感觉方才合上了眼睛,这么快就又要启程了。
她迷糊难受着,一抬眼望见云梨柔和的侧颜,所有的不甘埋怨又都尽数散去。
莘柳起身将小凤凰拖了起来,后者任由她拖拽,耷拉着小脑袋还正自睡得昏沉。
一行人上了马车,行不出十里,四周雪止影摇,树梢无风自动。
霍彬抽出佩剑,策马贴近了车厢,对左右沉着吩咐:“戒严。若有不对,往东南而去。”
云梨听到动静,她担忧地问:“是银骑卫追上了?”
霍彬只能道:“能够悄无声息靠近我们的,应当只有银骑卫了。夫人莫怕,属下会护您周全。”
云梨贴近了怀中的婴孩,指尖不住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不等霍彬等人列阵完毕,银骑卫便以鬼魅般的速度冲将出来。
除了霍彬,其余护卫皆无法抵抗。
先前的副将得了霍彬的指令,在形势不对时就已驾车带着随从一行,护着云梨等人往东南和阜城的方向而去。
临走前,云梨只来得及嘱咐霍彬小心银骑卫的毒。
此去和阜城还要半个时辰的路程,若是在此期间被银骑卫追上,只怕车上的人都会难逃一劫。
因而霍彬是豁出了性命去抵抗,韩家亲卫死伤无数,唯有他还在勉力支撑。
首尊大概是许久没见过像霍彬这样的高手,他终是耐不住出手过招,可霍彬已是精疲力竭,无法抵御。
不过四五回合,霍彬手中佩剑被其挑飞,手腕骨节错位的一瞬,银骑卫的兵刃就划破了他的手臂,首尊更是一掌将他击飞数丈之远。
直到看见他不再动弹了,首尊这才领着余众往云梨逃去的方向追赶。
距和阜城只有三里时,身后追兵渐至。
莘柳将小凤凰牢牢抱在怀里,阿吉双臂展开,死死抓着车壁两边的坐榻,誓要将她们都护在身后。
不过一瞬,刀剑相交,心惊胆战数刻之久,外面的厮杀声渐止,一只手忽而掀开了车帘,莘柳等人大惊嚎叫,却见那人衣着并不是银骑卫的样式。
正惧怕不解间,那人开口安抚:“姑娘莫怕,我家主君不会伤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