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还和云梨有说有笑的莘柳忽而住了口,整个人鹌鹑一样拖着红色的裙摆往里间跑去,耳朵根简直红得发亮。
云梨便朝仡宿尔说了两句道贺的话,接着也不再叨扰,出来贴心地关上了门,这才往韩星年的方向走来。
“喝了多少?”云梨贴着他嗅了嗅。
里屋炭火正旺,云梨身上也是暖的,韩星年揽她入怀,抬起她的手背“叭叭”亲了两口,这才大手一挥:“没多少!”
韩星年的酒量自是不必她来操心,这会夜空飘着雪沫,雪虽小,韩星年的发梢衣领却也积了不少。
云梨伸出手替他掸了掸,手指穿过他细碎的发丝,柔声问他:“冷不冷?”
尽管喝了酒,韩星年身上还是有清淡的桂香。
四下无有人迹,唯有薄雪迎着红烛光亮飘洒,在地上覆盖了茸茸的一片。
韩星年摇头,双手握在她的腰身,俯身贴近她,愧疚低喃:“我还欠你一场婚仪。”
云梨浅笑,仿佛那雪色都映入了瞳眸,“你没有欠我任何东西,你给了我最好的一切。”
她再不需要任何其他东西,只要守住现在所拥有的就好。
韩星年低首看她姣若秋月的玉容,耳边听着她的温声软语,抱着她的手臂不觉又收紧了力道。
云梨抬起纤纤素手,韩星年以为她要推开自己。
青竹覆雪散落的一瞬,却见云梨竟是主动贴了上来,朱樱红唇带着沁人芬芳,覆在他冰凉的唇瓣之上,隐隐有一丝清甜的口津。
韩星年微愣一瞬,旋即将她牢牢搂在怀中。于是,柔软的湿甜愈加馥郁。
腾和等人喝得东倒西歪,最后才想起还没有闹过洞房,于是勾肩搭背跑到婚房内院,一路走一路嚷嚷。
快到院门时,才看到竹林小径处有一对璧玉佳人走来。
腾和眯着眼睛,走近了才笑喊:“韩少君?怎的比我们还先来闹洞房啊!”
“闹你个头!”韩星年没好气地扯住他往外走:“你家首领好不容易成个亲,你快别去打搅了。”
婚房里,莘柳一看见仡宿尔进来,就当先扑进了暖阁里面躲着。
初为人妇,害羞自是情理之中。
仡宿尔本也紧张,可看到莘柳这副样子,反倒给他壮了胆。
他执起案上的酒壶倒了两盏,进了暖阁,才发现床幔被她扯下,遮了个严严实实。
仡宿尔忍俊不禁,走到榻边轻咳了一声:“出来饮酒。”
半晌,里面才传来一个声线略微发颤的娇滴滴声音:“什么酒?”
仡宿尔憋笑憋得辛苦极了,还要故作正经:“合卺酒,中原别的习俗我不喜,但就这个,寓意还是很不错的。”
莘柳这才往外挪了挪,从帘幔中露出一张娇靥来:“什么寓意呀?”
仡宿尔将酒盏递到她手中,又与她胳膊交挽,这才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字正色道:“与子偕老,白首不离。”
莘柳的脸一下子又红透了,她从未与仡宿尔贴得这样近过,近到可以闻见他身上浅浅的酒气与雪沫的清冷。
她才知道,原来清冷也是有味道的。
四目相对,莘柳当先垂下眸子,酒盏刚要碰到红唇,外面忽而一阵响动。
接着,便是漫天火光来袭。
莘柳眼中的恐惧刺在仡宿尔心中,他只得暂且放下酒盏:“我去看看,你不要出来。”
莘柳以为他会这样转身离去,却见他俯身朝自己靠近,在她颊边轻轻吻了一下。
他很想说她今日美极了,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可话到了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于是他只能放下酒盏,大步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