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日月脸上发窘,扭过头去,又轻轻捶了吴心奇一拳。
黎缺似乎也很坦然:“我知道你该杀我,我甚至很能接受你杀我。但你杀我无妨,你该将黎和图参透,至少熟习了通字诀才可杀我。否则,就是置全梧桐镇百姓的生命于不顾!”
“就凭你也无德小人也配拿全镇百姓的命来压我?”燕迷鹿骂着,落下这一子,攻势猛烈。
黎缺防守有节,回道:“我是没有德行,但我的命跟全梧桐镇的百姓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我的命和他们的命摆在天平的同一侧。你要复仇就得好好考虑这一点。”
“实话。”吴心奇点了点头,“复仇时,总要考虑一下会因你的复仇行动而遭受无妄之灾的其他人。否则,你这次复仇的结束就会是别人复仇的开始。”
“我当然想过这些,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燕迷鹿皱着眉头说道。
燕迷鹿醒来时感到浑身酸疼,尤其是身后,很疼很胀。有一些血迹凝结在大腿上,已经成了褐色的斑点。
他身上盖着被子,但是浑身的衣物被扒光了。
他跟黎缺睡在一张床上。
黎缺睡的很安稳,似乎在梦中做了一件令他感到骄傲的事情,正心满意足地笑着。
真该死!
但是这个人不能死。燕迷鹿从小听人说过,黎家世世代代守护着梧桐镇,掌握着通往外界的方法。黎缺一死,梧桐镇断绝跟外界的联系,假如来年收成不好,必有灾殃。
如此,不能急着复仇,燕迷鹿屈辱落泪。
倘要黎缺死,也得等学完了他的本领才行。
燕迷鹿暂且隐忍下来。
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燕迷鹿在书院的厨屋里烧水擦洗身子,穿上衣服,深夜离去。
第二日,一众学子照常来到黎家书院。
燕迷鹿总觉得黎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得意和莫名的快感,令他感到无比的屈辱,而又无可奈何。
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好像有心事?”
这甜甜的声音,钻进燕迷鹿的耳朵,是陈幻牵住了他的手。陈幻向来如此大胆奔放。这里的所有都知道他们二人关系亲密无间,也有不少人相信他们以后定会结为夫妻。
但是如今,这甜甜的声音如今却让燕迷鹿颇感为难。
黎缺与陈幻如同亲人一般,他若当真杀了黎缺,陈幻会原谅他吗?只怕即使陈幻能原谅他,他二人再不会如往日那般欢好。
见燕迷鹿愁眉不展,陈幻不解其意,玩笑道:“莫非你昨日在黎师那里挨了批评?我回头亲去找他,让他莫要为难你。”
燕迷鹿闻言,心中更是烦躁不已,只打算瞒过去:“不,跟他没关系,你不用去找他……”
燕迷鹿心头忽地一跳,眼中杀气如芒刺出,又瞬间收敛入体内,一众学子们忽然感觉这一会儿的凉风太过刺骨。
“怎么了?”陈幻也觉得太冷,贴的更近了些。
“你之前留在黎家书院的时候,有没有一次觉得太困乏,直接睡去?”燕迷鹿语气平缓,似乎已调整好了心绪。
“这种情况当然不止一次啦!黎师讲的书,实在太无聊。不过黎师泡的茶真好喝,我很喜欢。有时候感觉他家的茶水会有助眠的效果,喝了之后,很容易睡着。”陈幻笑着说道。
哦?很容易睡着?果然,黎缺怎么会只对他一个人下手!这畜生!
燕迷鹿要杀了黎缺,他已经不想再等待了。
今日黎缺留下了吴雁。吴雁请教了不少问题,天色将黑才走出黎家书院。燕迷鹿一直在门外等待。
“你不去陪你的陈幻,怎么有时间等我了?”吴雁笑问道。
“咱们俩是不是好久没切磋切磋了?”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燕迷鹿也笑了。
吴雁与燕迷鹿对视一眼,二人摆开架势,一齐出手。
如秋风扫落叶,吴雁思绪空空。
他二人实力相差不大,燕迷鹿虽胜一筹,也争斗到精疲力尽才将他击倒。两人都躺倒在地上时,吴雁看着他的侧脸,眼神有些迷离。吴雁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说出了那些话。
他二人就此分开,各回各家。
吴雁心中悔恨不已,这下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吴雁心想,还是得去找他好生赔罪,只说那些话全都是玩笑话,做不得数。
吴雁回头去找燕迷鹿,却远远看到他折返回来潜进黎家书院。
吴雁心头一震,燕迷鹿深夜赶赴黎家书院,是因为他更喜欢黎缺这样的大叔是吗?吴雁没有潜进去验证的勇气,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燕迷鹿自然不会喜欢黎缺,他只希望今夜能看到黎缺尸首分离。黎缺睡得依然很香甜,似乎自从他侮辱了燕迷鹿之后,一直都是如此安心惬意。
不用再问为什么了,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那头颅离去得很轻,燕迷鹿离去地也很轻。
次日,黎缺之死惊动八位族长。请来孙医官,抓了留在黎家书院最晚离开的吴雁。
孙医官笃定黎缺死在后半夜,吴族长确定吴雁在前半夜回来,其他七位族长不信,认为是亲亲相护。
燕迷鹿站出来说他二人前半夜路上切磋,之后各自离去,吴雁不会是凶手。其他六位族长认为是两人串供。
陈幻站出来为燕迷鹿辩护,说他与黎缺素无仇怨,必不可能杀害黎缺。
吴雁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他没有说出来。
刘孤那一日也是在后半夜回家,他说是上山采药,这却无人作证。
如此,四姓都有嫌疑,一半的族长站在一块,其余四位族长也不好相逼。
如此,梧桐镇招致恶果最严重的杀人案,就此成为无头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