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德妃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她给陆兮倩找的香料药性虽烈,但不是没有解药那种。
太医被叫来后,胤禛的状态已经十分差,苏培盛绷着脸亲自一桶桶冰水提进去倒在浴桶中。
他被德妃支走,陆兮倩趁机溜进去,这才害得他家主子爷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苏培盛生气又愧疚,尤其瞧着胤禛面色涨红咬牙闭眼坐在浴桶中,忍得额头上都出现了青筋。
“是奴才不好……爷您受罪了,等您好了,要怎么罚奴才都可以,奴才绝对不会有怨言……”
苏培盛抖着手拎水倒水,垂下眼的时候眼泪都流了出来。
云蕖面色凝重地守在清月身边,亲自看她熬药。
等药一熬好,她就端起推开门,绕过屏风来到胤禛身边。
“喝药就好了,您把药喝下去。”云蕖试了试温度,觉得能入口了,就把药碗贴近了胤禛嘴唇。
意识混沌,心烦意乱中,胤禛张开嘴,几大口把药喝完。
在药汁见效前,他还要浴桶里降温,只有将身体里那股燥热退去,他才能起来。
云蕖抱着干净的衣裳等在一边,时不时还要伸手去试探胤禛额头上的温度。
胤禛煎熬,其实她的心里也同样不好受。
长时间的相处,人和人之间容易产生感情,他们两个人的纠缠,少了独属于爱情的那几分悸动,但其中细水长流的陪伴和信赖早已形成习惯,或许,用亲情定义两个人的羁绊更为贴切。
自己亲近的人被他亲近的人伤害,云蕖除了恼火,还有对他的心疼。
有德妃这样的额娘,云蕖虽说不能完全和胤禛感同身受,但处在她的角度,一样替胤禛感到荒谬和寒心。
站在胤禛身后,她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动作轻缓地拍了拍,安抚道:“您已经喝药了,不会有事的,累的话就睡觉吧,我在这儿看着,待会儿让苏培盛他们把你带回景仁宫。”
满得溢出来的水面晃动,胤禛湿漉漉的胳膊抬起,一把抓住肩上那只让他安心的手。
云蕖没挣扎,任他抓着。
“明天醒来就好了,您前天不是说想吃鸡丝面吗,我明早就让小厨房准备好……还有上次您说的想出宫去逛逛,说得我都馋了,成天闷在宫里实在有点无聊,您赶紧找个不忙的时间带我出去走走吧,最好我们在酒楼用膳了再回来……”
轻声细语地念叨这些寻常小事,一直在他身边陪着,胤禛渐渐冷静下来,心跳终于恢复到让人舒适的跳动频率。
随着手上的力道松懈,云蕖定睛一看,胤禛睡着了。
她叫了苏培盛几个进来,轻手轻脚把胤禛抬回了景仁宫。
慈宁宫里,德妃无意识地攥紧佛珠,李嬷嬷仍旧跪在地上没起来。
“哀家真的做错了?”
“哀家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老四会不会怪哀家……”
一声声呢喃,在寂静的寝殿内回荡,德妃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没人站在她这边,她做的一切都不被人接受。
“哀家不是故意的……是陆兮倩那个狐媚子误导哀家,哀家才会……”
她想解释,可现在已经不会有人听她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