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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快天亮才回到景仁宫，云蕖一夜没睡，天一亮就把完颜氏叫进宫。

“四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俩人关系好，又是亲妯娌，云蕖当了皇后，还是和从前一样称呼。

“十四弟妹，叫你进来有事给你说。”云蕖神情寡淡地瞥了眼窗外，“太后伤害龙体，害得皇上这会儿都还没醒来，这事不会就此罢休，劳烦你回去给十四爷说清楚，皇上做出什么决定都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她的语气很沉重，又好像夹杂着对德妃的怨恨。

完颜氏愣了愣，下意识觉得此事不能深究。而且以她对德妃的了解，这位太后娘娘当上太后就飘了，依她的德性，做出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都不为过。

胤禛也确实如云蕖所想，傍晚清醒过来，就眉眼低沉要去慈宁宫。

“皇上，您还没好呢……”

苏培盛刚劝了一句，云蕖就纵容道：“想去就去吧，早点回来休息就行了。”

得，人家两个主子有自己的想法，他插不上话。苏培盛随即识趣地扭身去准备御撵，胤禛坐上去后一行人就气势汹汹地去了慈宁宫。

德妃也一夜没睡，惴惴不安到现在。不知为何，听宫女说御撵朝这边来的时候，她的心忽然定下来。

可胤禛到底没再踏进慈宁宫，他站在门口，隔着宫门，远远地、冷冷地、陌生地看着德妃。

“老四……”

德妃哭丧着脸，很是担心胤禛的样子：“你好点没有，额娘很担心……”

胤禛微微侧脸，似乎笑了下，随后德妃就听他用十分冷漠的语气说：“你是太后、是德妃，唯独不是我的额娘。”

“我……”

不知怎的，这话一下子让德妃泪流满面。

她的眼泪没让胤禛心软，长此以往的失望让他彻底对德妃失去信心。

胤禛转头，再也不看里面的人。

“太后身体不适那就好好静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入慈宁宫，违者格杀勿论。”

逼得一个重情义的人走到如今的境地，德妃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看着胤禛一步步走远，慈宁宫的门在她眼前关上。

是她亲自结束了自己平静安稳的生活，从此以后，孤寂和冷清将会一步步将她侵蚀，而世间再不会有人可怜她、理解她。

胤禛做出这个决定后，仿佛就与自己耿耿于怀的童年和解了。

回景仁宫的路上，他边走边想，曾经没得到的，长大了还是得不到，这才是人间的常态，他能做的，唯有坦然面对。

当意识到德妃和陆兮倩商量着算计他时，他的内心竟然只剩下愤怒，没有一点失望和难过。

那时候，他就明白了，他已经不再纠结过去，也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德妃的那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