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是那个用两个烧饼换他肉包子的少女。
抬手想要跟她打个招呼,忽的想到自己刚刚吃过臭大元还没漱口过,又迟疑了起来。
只他踌躇的几息间,少女已经和她的同伴离开了。
文和生挥开挂着的灯笼站到了另一边,可接踵往来的人群里哪还有少女的影子。
不甘心穿过人群找寻那道身影,依旧没能如愿。
文和生从街头一直逛到街尾,再次路过猜灯谜的小摊时,最下面一排绳子上的莲花灯已经都被猜走了,还剩几盏兔子花灯。
他重新站在了小摊前,给了三个铜板猜中了一盏漂亮的兔子灯。一旁有个仍在被自家妹妹逼着猜灯谜的少年抓耳挠腮地想着谜底呢,而妹妹看中的兔子灯就被别人猜走了。
眼见着妹妹要闹自己,少年忙跟文和生商量能不能花钱买他手里的兔子灯。
文和生用兔子灯换了少年妹妹手里的最普通的莲花灯,提着灯回了客栈。
第二天,他如约来到友人所说的风雅楼二楼。
他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有丝竹声响起了。几个趣味相投的文人墨客在觥筹交错间讨论着今年京中科考官会是哪些人,哪些人有着独特的偏爱文风。
文和生坐在席位的最末尾,直到一曲终了,他才看到弹曲吟唱的女子的脸。
举在唇边的酒杯就这么僵在了那里,半晌都没下一个动作。
昨晚花灯前没有挑明的偶遇让文和生一阵懊恼,回去的路上,他对自己说两次的偶遇说明与她有缘,如果,如果还能有第三次的相遇,那他一定会主动上前问一问姑娘的芳名,可否婚配。
只是,他没想到第三次的相遇来得这么快。
还是在这样的场合里。
以这样的身份。
一旁的友人见文和生看直了眼,凑在他耳边打趣道:“文兄不知道我们扬州府另一种特色吧。”
友人朝靠近主位的场地努努嘴,“喏,扬州瘦马!没见过吧!”
文和生垂眸放下了酒杯。
一直到酒会结束,他也未沾一滴酒水。
又一曲后庭花演奏完毕,饮过酒的人开始话题到处乱撇,当有人开始指着这群表演的瘦马要作陪时,才是此次诗会的高潮。
这些瘦马是老鸨精心养在楼里的,只给赎身买走,不在楼里接客。但普通的吟诗唱曲,倒酒赔笑还是不能免俗的。她们需要推销自己。
眼见着已经被挑走了两个瘦马,文和生不顾主次,指着少女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友人挑挑眉朝主位上的人笑笑,主位上的人摇摇头就继续喝酒了。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青瓜蛋子,第一次看见有才艺又有颜色的瘦马大部分人都会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的吧。
“奴给公子斟酒。”少女执壶给文和生倒酒才发现他的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酒,酒壶里的酒水也没用多少。
文和生望着她托在褐色酒壶下面的瓷白小手,没有说话。
她没有之前两次遇见时的灵动,精心打扮过的她更显成熟妩媚,笑得很是温婉就像是被尺子测量好的一样。嘴角多弯一个弧度嫌多,眉眼少一波流转嫌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