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看向她,问出了他早就想问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垂首回:“奴婢雪怜见过文公子!夜深知雪重的雪,怜惜的怜。”
她竟然在他们刚刚的高谈阔论中记住并对上了他的名字。文和生心中暗喜。
不过,“这不是你的真名吧?”
雪怜,一听就是艺名。
雪怜终于抬头认真看了看文和生的脸,不过很快又微垂了下去。“进了雅楼,就只能用楼里姑娘的名字。”
除非有人将她们赎身回去做妾为俾,主人家自然可以另外再给她们换一个新名字。
这些雪怜没有说。
见她只是匆匆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她并未认出自己来,可文和生还是有点不甘心,他继续问:“你还记得我么?我们曾经见过的。”
雪怜闻言再次抬头打量文和生,片刻后微蹙眉头,“雪怜不知。”
“几个月前,我们在广陵街昌文桥头那处早食点一起吃过早饭,你还建议我多准备烧饼赶路----”
雪怜垂着眼,像是好一番思考,也不知有没有真的想起来,只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温和笑容朝文和生点点头,“是你呀!”
“是我。”文和生说,“我帮你赎身吧。”
文和生带着雪怜提前离席去找老鸨。
雪怜的身价不是一般的贵,文和生掏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又拿着父亲给的印章去附近的票庄取了他能拿的最大额度的银票,当了身上两块玉佩这才凑够了银子。
站在雅楼后门处,被外面的风一吹,文和生高热的脑子才有所清醒。他自己还是借宿的客栈,贸然将她赎身出来,如何安置又是一个问题。
他侧头看向一旁已经褪下金银珠钗,只用一柄普通玉簪绾发的少女。
少女正看着两人身后的木门,眼底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捏了捏所剩无几的荷包,文和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可能要暂时委屈雪怜姑娘随我去住客栈了。”
“秀禾。”
“什么?”
“我的名字叫秀禾。”少女真心实意朝文和生绽开一个迷人眼的笑容,“在没被父母卖掉之前,我的名字叫秀禾。”
“秀禾。”文和生呢喃在唇边念了一遍,真好听。
“我家不在扬州府。我是游学经过这里----”文和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想要表达些什么,说着说着,在秀禾的注视下哑了声音。
秀禾清澈干净的眼眸像是看透了他。
他可能不能将她带回家。
“所以公子想要怎么安排奴呢?”秀禾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很快又恢复了从容。
“我已经给你赎了身,卖身契给你,你可以自行回家去,或者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文和生从怀里掏出她的卖身契递给秀禾。
秀禾没有接,“回去再给父母卖我一次的机会么?”
她是不会回去的。
这个世道不允许一个女子单独存活,“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当买了个丫鬟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