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海丰陆丰时,孙明畅叫了停车,谎称听到车屁股有异样动静。包智一听脸就麻了,忙刹车跳下去检查。
私营车最怕车坏,那动辄几百的修车费实在叫人难于承受,多来几次修车,这一年就别谈盈利了。不像政府部门的司机,最巴不得车坏,车一坏,他们就有得赚啦,比如修车费一千,上报两千,自赚一千,多美的事。
包智车前车后查了半天,这面敲敲那边打打,实在看不出有问题才松了气。“吓我一跳。”他说。
孙明畅说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回家后要找个医生好好看看。其实,他的耳朵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心理。每次过这两个地方之前,他都要叫停,都要督促司机下车查看,唯恐汽车半道熄火,停靠在一些不该停靠的地方。
有一次,他的车不偏不倚正好坏在海丰派出所的门口,事又凑巧,派出所刚截获一辆装有走私香烟的货车,车上车下的公安正忙着卸货。两个中年男子围着一名公安领导求情,那面无表情的公安没看两个中年人,却盯着刚停车的孙明畅。仅管那目光空洞乏味毫无意义,却令孙明畅冷汗直淌。几乎每个进出派出所的公安都冲他大嚷“快修快修,别堵在路上”,他默默点头,既不敢贸然朝他们微笑,也不敢轻易接过话茬儿,生怕一不留神笑样犯贱,声音颤抖,无端引来他们猜疑和盘查,叫他们得来全不费功夫,锦上又添花。那次虎口晃悠的滋味让他从此得了心病,但凡经过两地,必先停车查看,祈祷车况良好,能一口气通过,好让他能多活上几年。
从陆丰到海丰,车内笑声不断。孙明畅说笑本事出奇优秀。包智哈哈笑,闫晓梦也哈哈笑,然而,细心的闫晓梦还是发现这笑声里面有水分。孙明畅和吴海三在说笑时,全无以往那种提得起放得下的洒脱,两人的眼睛不停地瞟向车外,忽前忽后,贼似的,吴海三的脸部肌肉也显僵硬。万幸包智眼观前方,不能用耳朵或后脑勺直视二人,不然,也会心存大大的问号。
“这大概就是他们常说的雷区吧。”闫晓梦想着,神经随之绷紧。她欢笑不已,期望用笑声掩盖紧张,并顺带壮胆。
陆丰一晃而过,海丰一晃而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