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目的地,闫晓梦举头一看,愣住了:这哪里是家?这是新泰。
闫晓梦暗自苦笑:好你个孙明畅,害人不浅哪你,弄得我连家的方向都迷失了,走啊走的,走到这方来了。她轻轻叹气,仿佛做了对不起家人的错事。好吧,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呗。
闫晓梦背着行李刚踏进商场,昔日的伙伴们眼睛一亮。因为她的突然离走,很多人家并不清楚原因。现在见她风尘仆仆,肩背手提,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归来,都忍不住围过来问长问短。问她上哪儿去了,改行做了什么,效果好不好?大家长期困在商场,只知道家和烟这么点内容,外面世界都变成啥样了,都很好奇,都想听听外面是不是还有比卖烟更好的买卖。
陈梅花听闫晓梦来了,为闫晓梦没来直接找她大光其火。她跑进人群里,不容分说拉起闫晓梦就走。
回到铺里,她把闫晓梦手一摔,气呼呼地说:“不是跟你说好的吗?回来后你第一个要找的人是我!”
到了新泰,闫晓梦那颗飘在云端的心落地了。她背着行囊居然生生地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肩膀酸痛无比,身体真的快散架了。她跌坐在烟箱上,揉揉肩膀,说:“我不过是和大家扯扯家常而已。给口水喝,渴死我了。”
陈梅花把茶缸递过去,说:“扯什么扯?这么些年你跟他们还没有扯够吗?到了新泰,有事你得先找我。”
闫晓梦喝饱了,吐着水气说:“借钱也先找你?”
陈梅花说:“借你个头。”她捏了捏闫晓梦的包,“这里面是什么?”
闫晓梦说:“别捏,捏坏了你赔不起。”
陈梅花说:“什么宝贝?”
闫晓梦说:“我儿子的玩具。”
陈梅花说:“哟,没看出来了啊,突然变成良母了。这么多年,就没听你扯过家务事,更别说儿子长儿子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单身呢。”
闫晓梦说:“这里有谁关心过别人的家务事,扯给谁听?谁要听?”
陈梅花认同道:“倒是,这里更关心名和利。”
闫晓梦问:“最近生意怎么样?”
陈梅花说:“国庆节快到了,自然好得多。你的货到了,对吧”
这时,胖和尚抱着一摞烟从门口经过,看见了闫晓梦,立即喊起来:“哟,晓梦,来了。”他走过来,“听梅花说,你改行做打货生意了,是真的吗?”
闫晓梦笑而不答,她不想大张其鼓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干嘛去了。胖和尚读着她的笑容,说:“怎么说,梅花这回没吹牛喽。”他见闫晓梦风尘仆仆,压低嗓子问:“外面很辛苦吧……你手上是不是有货要扔啊?”
陈梅花过去堵在门口,说:“关你什么事?我连是啥货都没弄清楚,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胖和尚一听,来劲了,想往里挤。陈梅花把他推到门外。胖和尚抱着烟,行动不便,站在那儿显得很被动。他讨好地对陈梅花说:‘有热闹咱们一块儿凑嘛,你一人清唱有啥意思?”
“有意思!”陈梅花“咣”一下,把卷闸门拉到了底。
“小心撑死。”胖和尚在门外大声嚷嚷。
闫晓梦不满地说:“过分了啊。人家历来对你不错,你不该这样的。”
陈梅花一百个不耐烦地说:“得得得,别提别提,你不要霸占了孙明畅,就把什么人都往我头上栽。”
闫晓梦眉头一挑,说:“咦,你这话怎么说的?”
陈梅花凑近闫晓梦,说:“看着我的眼睛。好好看着,别动窝。老实交待,这次出去,你和他……怎么样了啊?”
不知从哪一天起,只要话题沾上孙明畅,闫晓梦就视陈梅花的痛苦为自己的快乐,陈梅花越气得要死,她越觉得开心。她想了想,回答的时候干脆做出陶醉的样子,“小睡了一回。哎呀,那感觉,美妙得,哎哟哟,怎么形容呢,简直……太好好好啦,哇,今生今世得此一睡,死都愿意了。嘻嘻嘻······你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品尝这人间美味喽,可惜了也。”
陈梅花看着眉飞色舞的闫晓梦,情不自禁地跟着闫晓梦的美妙感觉摇头晃尾巴地走了半道,突然回过味来:这出好戏压根没自己的份!脸色当即掉地。她定定地看着闫晓梦,看着看着,大滴泪珠扑扑从脸蛋上滚下,好像从山顶上滚落的小石子,砸地上能砸起坑的那种。她哽咽道:“你,你,你真跟他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