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畅从陈梅花家出来时,漫天的星星正在深蓝色夜空和月亮愉快地眨眼调情。他打上摩的向吴海三家奔去。他满心欢喜,想把这份喜悦立刻马上与吴海三分享,也让他兴奋到睡不着。
吴海三吃罢晚饭,澡洗了,头理了,胡子也刮干净了,此时,正舒舒服服躺沙发上看电视呢。何召雨坐在阳台上,一边织毛衣一边和吴海三闲聊。
何召雨说:“那个晓梦怎么样?能干嘛?”
吴海三看着电视,说:“跟个小男人似的,太能吃苦。”
何召雨说:“看着不像那么能吃苦。”
吴海三说:“所以,有点出乎我的想象。”
何召雨说:“比如呢?”
吴海三把闫晓梦为护烟不惜伤农的事情说了。
何召雨惊得说:“天哪,换我,绝对下不去手。”
吴海三说:“是啊,我也想不到。不过,当时要找不到挡雨的东西,我们可惨了,损失至少过半。我倒是很佩服她的勇气和决断。”
何召雨停下手工,看着丈夫,轻轻地说:“说得倒是。有她在,你们肯定觉得······要比往常开心,男女搭配,工作不累嘛。”
吴海三看了她一眼,说:“的确如此。”又补上一句,“仅此而已。”
何召雨平静地笑笑。
正聊着,楼下响起摩托车的声音。何召雨将头探出去,吃惊地说:“哟,明畅来了,还是坐摩的来的。这么晚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何召雨这句有气无力的话,让吴海三从沙发上滚落,裤子穿反了,拖鞋趿反了。他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开门。门开,见孙明畅一身热汗,疲倦不堪,一手叉腰,一手举高正要拍门。
孙明畅说:“哟,你料事如神啊,知道我要来?”
孙明畅进了屋,先和何召雨打招呼,然后像进自己家,到厨房倒水洗脸洗手,胡整半天,才坐回客厅沙发上。上货下货,折腾到现在,把他累坏啦。晚上吃的饭,也消化干净,他饿了,顾不上和吴海三说话,拿起茶几上的牙签,一块块戳才从广州带回来的果脯吃。吃够啦,牙签一扔,仰身靠上沙发,大声叹道:“完啦完啦,这下全完啦,一根烟屁股都没了。”
何召雨把一杯热茶放在孙明畅面前,人退回阳台上坐着,毛衣不织了,双手紧握,静静地看着孙明畅,等待坏消息降临。
吴海三心脏怦怦直跳,脸色煞白,同样紧握成团的掌心里冷汗直冒。他挨着孙明畅坐下,自我镇静半晌,估计声调稳定,才开了腔:“说吧,怎么回事?”
孙明畅大嘴巴一咧,望着天花板说:“原先呢,我想那狗屁三五王肯定滞销,不定得积压多久。拿吧,觉得是自己跟自己找别扭,不拿吧,看她那小样又于心不忍。最后,心一横,拿!要是回来沉了底,也算给她上一堂课。这合伙做生意,不能自个儿想一出是一出,要大家意见一致,达成共识才行,固执己见和感情用事都是不对的。谁知……你猜怎么着?全让她给蒙出去了。乖乖,七十扔的,一条赚四十。我的先人,咱们什么时候这么赚过啊,一条烟挣十块就算高收益了。早知如此,当初真该全拿这个小宝贝三五王的。三五王?好名字,给力!”话音未落,他的肩膀上就挨了吴海三几大拳。他侧脸一看,吴海三脸红筋涨,惊慌和恐惧还没有完全从脸上撤退干净,顿悟,一时笑岔了气。“你以为……老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