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说:“包装好好看哦。”
闫晓梦说:“当然喽,不好的东西,方会会会要吗?”
胖和尚说:“我怎么没听说,方会会也在卖洋烟啊?”
闫晓梦笑道:“你消息真够闭塞的。方会会除了国产,还专卖怪噜烟呢。”临时编个故事,对闫晓梦来说,已经轻车熟路,跟喝白开水那么简单自然。
陈梅花问:“这叫啥烟?”
闫晓梦郑重其事地说:“三五王。那边老板说,这烟特别好卖,能碰上算我福气。方会会让我给她捎二十箱。天,哪里有那么多。就这十箱,还和一个广仔干了一架呢。那家伙欺负我们是外地人,我都付钱了,后来的他非让老板把这十箱让给他。如果好好说话,我们兴许会分他一两箱,可他口气太横,好像我们是乡下人来讨饭的。我一冒火,一箱也不给了。”
孙明畅一旁嘿嘿直笑,跟着添油加醋地说:“为这几箱烟,我和海三还跟那小子干了一架。结果,赔了人家两百块钱的医药费。”
这时,闫晓梦从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胖和尚。那纸条显然在包里待的时间够长,和那堆没舍得扔掉的湿衣服捂在一起,味都有了。
胖和尚轻轻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因受潮而模糊,上写:三五王,100型翻盖硬包装,二十件,七十左右,方会会。
陈梅花凑近看罢,夺过来揉成团,一把扔到地上,说:“管她方的圆的,谁先来谁说话。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打包生意,好坏一口吞,留什么尾巴?你们说呢,安所,胖和尚?”说罢,态度诚恳地看着那两人,期待他们和自己不谋而合。
新泰这三人,今生今世恐怕只有此时表现团结默契和坚定。
胖和尚说:“对对对,我办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不要则罢,要就是全吞,一箱不留。”
闫晓梦急忙说:“使不得使不得,要也是下次,这回肯定没你们什么事。明畅,把透明胶递给我。”
陈梅花沉不住气,问:“你给她什么价?”
闫晓梦一边封着纸箱,一边说:“拿什么价给她什么价喽。朋友一场,我不想赚她钱。她可没少帮助我。”
陈梅花说:“总得有个价吧。”
闫晓梦说:“拿货价七十,给她就七十。”闫晓梦撕着透明胶,把纸箱封牢。她说话的时候,压根谁也没看,好像这十箱烟的确不关旁人的事。
三人六目相接,围成小圈商量,两女人点头决定,最后由胖和尚发表意见:“晓梦,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出七十三,让你也有个赚头。方会会那里嘛,你扯个说法,就说没货。”
人总是犯这种毛病,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等千辛万苦弄到手,才发现它其实不过如此。新泰三人此时正犯着这天下人的通病。
闫晓梦抬起头,脸上尽显想贪便宜的犹豫。她向孙明畅望去。
孙明畅此时正着魔地看着她。他几次想笑都奋力忍住了,特别是听她装腔作势瞎扯出什么“三五王”时,差点忍俊不住要夺门而出。还有那纸条。他早趁他们没注意,把地上那揉成团的纸条偷偷捡起塞进裤兜里。不知上面写了什么?怎么一路上没听她说起这事啊?这一切好像早有预谋。这家伙!
“你的意思呢——”闫晓梦正在征求他的意见。
既然是一伙的,怎么也得好生配合。老天,上哪儿找这么有趣的乐子!
孙明畅清清嗓门,放缓语气说:“这个嘛,我无所谓,多几文少几文关系不大。关键是方会会那头,那可是你和海三的朋友,你们事前不是有约定嘛,现在,违背约定临时更改主意,好像不太合适吧。”
陈梅花冒火了。她有理由冒火:孙明畅外出不惦记她;扔货没想着她;现在又不帮她说话,想想就来火。她叫起来:“什么合适不合适,有赚不赚才不合适呢!反正我们都来了,价也出了,你们要不给才叫不合适呢。”她激动地继续嚷嚷,“帮忙也不是这个帮法。得罪她一个方会会有啥稀奇。朋友多的是,上哪儿不能交朋友。我看就这么定啦。”
闫晓梦也跟着嚷:“话可不能这么说。”
胖和尚赶紧说:“梅花的意思是,你就跟方会会说,没货。要是事后被她知道了,你就在方会会面前臭骂我们强盗,把烟通通抢光了,反正哪句不狠你不要捡哪句骂,直骂到方会会劝你收嘴为止,好不好?”
陈梅花不耐烦地说:“和尚,没想到你这么婆婆妈妈。晓梦,还不快拿计算器来算账,时候不早啦。”
一直鲜少说话的安静开了口:“晓梦,我可是第一次接你们的货,别不给我面子啊。”
安静官腔都来了,闫晓梦再挣扎就是猪。戏演到此该收场了,再演只怕弄巧成拙。万一他仨哪根筋弹回正道,说不愿给就算啦谁稀罕谁拿走,得,那时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喽。
说实话,怪噜烟没名没份,卖价还这么高,新泰不是人人都愿意接手的。要不然,也用不着费这个周折。
收摊!
闫晓梦口打唉声:“是啦是啦,怕你们啦。会会那里······哎哟,怎么交代哦。走吧走吧,咱们上客厅算账去吧。”
这批货就这么全部出手。三人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钱,除了手上现金全部缴纳,其余地写上欠条,签了名字,注明还款时间。
临出门时,孙明畅说:“有件事咱们先说后不乱,这批货出了这个门,好歹就算你们的啦,跟我们不再有关系。”
陈梅花埋怨道:“哎哟,孙哥哥,我们不是头回接货,这点常识懂的,不用你特别交待。”
为保险起见,闫晓梦孙明畅分别陪三人押货回家。自从吃了贵成的亏后,闫晓梦凡事多了一个心眼。把这么多货交出去,不弄清他们的家庭住址,仅凭新泰一个店铺一个人,安全系数是要大打折扣的。
闫晓梦办完事回到家,已近晚上十二点。她的突然归来,令这个家热闹了好久。夜深,一家三口都带着不同意义的满足感沉入梦乡。
无货一身轻,闫晓梦因为回家路上的分心,让今夜睡眠来得格外深沉和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