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还是别冻死吧,要不然孵出的鸡鸭没了口粮,还得跟人抢谷子吃。”
“行吧——”林桑头大。
你开心就好,她从前还真没跟这样的憨憨打过交道。
领完材料的张里长喜滋滋回村里布置去了。
这一晚张里长左右为难,钱里长也喜忧参半。
今天十八村人来闹腾了一场,又试验了放天灯,他从未这么晚休息过。
加上长子的事让他忽悲忽喜,老两口躺下半天也没法入睡。
在钱柜心里,他这个聪慧又厚道的长子一定英灵未远,想来他放不下这一大家子,也放不下这个村子。
老两口越来越相信大儿子真的在庇佑大家,要不然老大媳妇这些日子也不能越活越明白啊。
翻了半夜身,身旁的老伴传来熟睡的鼻息声,钱柜不敢再翻身,索性披着衣服起来。
起身披衣的时候他心里又暖了暖。
他们老两口床上的新被褥是兔毛的,身上的新袄裤是什么鸭绒制的。
这都是大儿媳的孝敬,用的是鸭子肚子上那一撮最和软的绒,还真是又轻又暖和。
大正月里,他们穿上了孙女和孙媳妇一针一线为他们缝制的新衣。
这要在从前哪敢想啊,这个旱年全村都不用受冻挨饿了,钱柜身子暖心里更暖。
只可惜老大去了天上,再享不到这样的福。
这样想着,钱柜心里一阵喜一阵悲,不知觉摸黑走到围着阳光棚的那片菜地。
一想到亩产几十石的粮食,他心里又是一阵发烫。
钱柜心潮澎湃,觉得眼前都出现幻觉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个红点在晃?
接着他听到沉闷的敲击声。
钱柜一个激灵,大喝一声:“谁,谁在那里?!”
他举着手里的火折照明,看清了,黑暗中分明有个身影,手里高举着什么在砸玻璃。
对方不曾想这个时间还会有人来,吓得一抖,手却不打算停。
“砰砰砰!”
敲击声在继续。
“来人啊,有贼人破坏暖房——”
这可是老大家花了大价钱建起来的,棚里种的红薯土豆是荒年里救命的恩物。
钱柜一着急合身扑上,他忘了对方手里有家伙,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身边一个黑影迅猛地窜了上去。
“托托,快,咬住他,别放过这贼子!”
钱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顾不得砸得晕乎乎的脑袋,扯开嗓门呼救。
托托这些日子不知是真学会了当地方言,还是自己智商在线,他低吼一声扑上去,一口咬住那团黑影。
黑暗里它一边牢牢咬着不松口,一边持续低吼示警。
熟悉托托声音的林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狗叫,隐约还夹杂着其他的呼喊声。
她一下子掀被坐起。
等她匆匆穿衣点灯,小东也顶着一头乱发跑出来了。
他比林桑更确定:“娘,是爷爷!”
母子两个对看一眼,眼里都有惶恐。
两人拼命往外跑,只听里长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托托,咬住他,别……别让人跑了……快来人——”
他听见脚步声,看到大儿媳举着灯盏,身边还跑着他的大孙。
钱柜心里一松,这才感觉到一阵晕痛。
林桑照亮黑影,看得出对方的屁股被牢牢咬在托托嘴里。
小东三两步窜上去,使出三叔教的擒拿,将黑影的两只手反靠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