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顶住压力执行书契,但没必要因为对方的原因去冒险。
“你们想啊,孙家以后肯定有了防备,我想再趁他不注意跑掉是不可能了。退一步说,就算人家不当街抢劫,只是制造点混乱让我翻个车什么的,到时候损坏的肉蛋瓜菜算谁的?”
这家伙着急规避风险的意图表达得明明白白,齐咚呛哭笑不得。
“亏我刚刚还说你讲义气呢,白感动了!”
他捶了这小子一拳。
但齐德隆却正视了这个问题:“小南兄弟说得对,没道理我们庆丰楼惹的麻烦,要小南兄弟扛风险。”
他背着手踌躇:“要如何是好,总得想一个稳妥的法子。”
“稳妥的法子么,其实我这里也有。”小南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笑容。
“齐伯,齐大哥,你们不是一直想学我们家的菜式吗,我娘她老人家前几天说时机成熟了。”
“真的?!”
父子两个异口同声,简直是意外惊喜。
小南友善点头,但又一脸为难。
“可是我娘手上做菜的秘方颇多,你们庆丰楼一道一道买也不划算。所以我娘想了个法子,她不要你们一分钱,但要允许她以入股庆丰楼的形式合作,两位觉得怎么样?”
“入股?”父子俩一怔。
齐德隆先呆了:“你娘亲说的是向酒楼入身股?”
他们齐家的庆丰楼是祖上传下来的,前朝的时候就很出名了。
那时候分店有几十家,遍布全国十道百州。
后来前朝覆灭,那些酒楼渐渐在战火中毁去,传到他手里,只剩下睦州四家,和京师一家。
齐德隆其实有个梦想,他想将酒楼经营扩大,恢复到祖宗手里的荣光。
如果在自己手里实现不了,儿子孙子这一辈能让他看到也是好的。
但齐德隆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不是开拓型的人才,目测儿子比他略强些,但要恢复昔日荣光依旧不乐观。
自己只有这个独子,本来还想寄希望于孙子。
可这小子年过弱冠还吊儿郎当,就是不肯娶妻。
问就是瞧不上那些女子,逼急了就说事业未竟何以为家。
唉,齐德隆心里也愁啊,既要愁酒楼的生意,还要为儿子操心。偏这混小子三代单传,被他阿奶和亲娘惯坏了。
齐德隆被引出满腹心事,小南也不着急催他,依然笑嘻嘻地微言大义。
“一旦我们成了庆丰楼股东,那就是在向自家酒楼供货,那个孙家再蛮横也不能不讲理。而且,是自己酒楼的事,我们钱家拼了老命也要保护对不对?”
虽然有点趁人之危之嫌,但齐德隆不得不承认,说得有道理。
小南还很贴心。
“齐伯不着急做决定,反正离下次进货还有两天时间。其实我娘的办法与其说是入身股,倒不如说是技股。到时候请两位东家来我们村一趟,跟我娘谈谈就什么都明白了。”
技股这个词齐家父子闻所未闻,但字面意思就透出浓浓的高级感。
说实在齐咚呛是有些意动的。
钱家的宝物层出不穷,实力就摆在那里,虽然入股会分薄了酒楼的利润,但有了那些炒菜秘方,整体营业额上去了,分到的利润只会更多。
但齐德隆不是这样想。
他们父子生来就在富贵之家,庆丰楼在吴越这片乐土上屹立百年不倒,是几代人攒的财富。
齐家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齐德隆在意的是名分。
分了股的庆丰楼,就算恢复往日荣光,那还是齐家的庆丰楼吗?他百年后下去见到祖宗,会不会被当做不肖子孙追着打?
小南跟母上学了两手看人脸色的技能,点到为止,当下就卸货告辞。
“对了,齐大哥之前买下的这辆车,过几天也骑到我家里来,让我哥当场给你改造升级。”
“唉,你还想着帮我省一辆车的钱。”
送小兄弟出门,齐咚呛心里是感动的。但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刚才那小子的笑容怎么看着那样眼熟?
“哦——”想半天他想起来,“是了,像孙家明那个王八羔子!”
骂归骂,齐咚呛却已经认下这位小合伙人。他进门就抓着老爹问:“爹,你觉得怎么样?”
“再让我想想——”
齐德隆本想好好考虑几天,但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紧急状况,一向好脾气的齐东家带着儿子,火急火燎找到钱家村。
父子两个还真将车骑上了,只是一路气呼呼的,只差将“有人惹了我,那人好下作”几个字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