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看得清楚,但坏心眼地故意不问。
今天是母上的主场,他只需扮演好一个热忱待客的小儒商即可。
而齐家父子也终于见到小南三句话不离的家慈。
这就是他口中的老人家?
林桑今天挽着黑云一样的发髻,随意用了两根湖蓝玉簪别住,一对同色玉耳珰微微泛着宝光。
她身上穿一身天青色的袄裤,同色棉靴。
样式都是她画了图,女儿和儿媳们缝的。
不同于现在的袄子,衣裤外侧都有咖色的口袋,再加上咖色的盘扣,算是唯一装饰。
看起来很森女,有些像后世的禅服。
这样穿着很舒适,待客也不失礼,她一身便装便造,却把齐家父子看傻了。
“这是小南的娘?不对,她怎么生得出小南这样大的儿子?”
“不对,小南说家里还有兄长,比他还大两岁,那他们的娘亲怎么着也得有三十好几。”
可眼前的妇人不过二十出头,浑身都透出年轻人的朝气。
笑起来就更显年轻了,因为不见一丝皱纹,两眼的神采简直要飞到天上去。
“两位就是庆丰楼的东家吧,我常听小南提起。本来早就该来拜访的,只是家里事情繁杂走不开,倒要两位跑一趟。”
哇,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像玉磬敲击一样。
语气温润有力量,将齐德隆的急躁都摁下去了几分。
他赶紧拱手,挤出一丝笑。
“大嫂子有礼,是我们父子俩冒昧了。本来说好后天才上门叨扰的,只是眼下事情有些棘手,只好上门来扰大嫂子烦心了。”
林桑也笑。
“不叨扰,我们家本也想请两位东家来做客呢。齐东家,齐公子,先屋里坐吧,不管有什么棘手事,大冷天一路赶来,先喝杯热茶。”
她说的进屋,其实不是进家里,而是盖在菜地旁的一间阳光房。
周宣父子的生产线一直没有停,现在钱家门口的菜地,有一大半盖上了暖棚。
阳光房夹在暖棚间并不显眼。
林桑盖它一是为了待客,二是出了上次吴家的事,生怕大晚上又有人捣鬼,索性让托托入夜了就守在菜地暖棚里。
现在阳光房盖好了,正好可以招待客人。
“齐东家,齐公子,这边请——”
林桑带着小南夫妇走在前面,齐德隆赶紧跟上。他推推儿子,这小子怎么了,钱大嫂喊他也听不见。
他不知道儿子还陷在震撼里,半天回不过神。
好容易回魂了,一转身见到钱家菜地,一大片的透明玻璃房,在雪后放晴的阳光下闪着点点光泽。
齐咚呛又傻了。
“钱——夫人,这就是阳光暖棚?”
他本该称钱婶子,可对方实在太年轻了,他觉得这样称呼是罪过。
小南兄弟可真幸福啊,有年轻得像同辈人的娘,家里还有这么多天材地宝。
怪不得那小子动不动要拿出来炫耀,这要是他一定更甚,保准每天念叨一百遍。
“玻璃这样昂贵的宝物用来建房子,这得砸多少银子?”
齐咚呛抚着阳光棚留哈喇。
他觉得钱家的财力深不见底啊,应该比庆丰楼加归云阁还多吧,不然不敢这样造。
父子俩的震撼比完全不认识玻璃的乡邻们大多了。
齐德隆从年轻就频繁来往京师,自觉是见过世面的。
“以前我们家里也买过一些玻璃珠宝,甚至玻璃碗盏,还有屏风。”那已经够土豪了,齐德隆甩甩发热的脑袋,“但是用做珠宝的玻璃盖房子——”
光想想就让他瓢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