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呆呆张大了嘴，他想要反驳，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谁也想不到事情竟然这样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吃瓜群众啃了一下午的瓜到现在，简直撑着了。有人不敢相信，也有像老大夫这样知道底细的，觉得深在情理之中。

最惊讶的还是李法曹，他今天是来做志愿者，不是来破案的，但怎么听都觉得案件里充满了隐情。

这是桩陈年旧案，还涉及到了当朝权贵，李法曹不由看向苦主王神医。

王神医当然是大家最关注的对象，折磨他多年的陈年旧伤一下被挑破了脓包，将伤口展现在阳光下，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小车担心师父随时会倒下，跟堂哥阿盈一边一个扶住了他。

真相这才揭开了一半，老人已经抖得跟筛糠一样，林桑不知道再挖掘下去，会将老人折磨成什么样。

钱盈拜李主簿为师，学习法典和诉讼，接触过大量案件，是除了主簿和法曹外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看向老神医的眼神尤其复杂。

“师父，怎么办？”他向李主簿求助，李主簿又看向他大哥李法曹。结果法曹大人也没了主意，他病急乱投医，竟然低声问起了一旁的林桑。

“林东家，你看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是不是要一查到底？如果……事情真像我们想的那样，老人家这个年纪了，是不是承受得住？”

是啊，一家人都是被人构陷害死的，换谁扛得住？林桑自己代入了一下，不管是前世的福利院还是如今的钱家老小，尽管跟她都没有血亲关系，但她同样会暴走。

“这样德艺双馨的一个老神医，已经无辜伤心了一二十年，难道在暮年时分还要受致命一击？”老刘也发出了灵魂之问。

被感性的糙汉刘兵曹这样一煽情，林桑不由也踌躇起来。

她看向了老神医。他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神依然清明无比。她又看向小车和阿盈两个孩子，小车眼神干净，阿盈的眼中有烧灼的火。

这段时间以后，她是钱家孩子的林老师，是他们的主心骨，但反过来，这些孩子也在支撑着她，给她力量。

林桑决定了：“李法曹、李主簿，死去的人需要一个交代，作恶的人必须得到制裁。就连苦主，我相信他宁可要一个残酷的真相，而不是被掩盖的事实的温情。这件事我管定了，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一激动，她连古人谦辞都忘了说。

几位参曹听了却不住地点头，这才是女中豪杰！

被激起豪情的李法曹大手一挥：“二十年前的王氏一家命案有蹊跷，本曹决定立案调查。来人，将孙大夫带去司马府，还有——”他挺直了身板，“传涉案的孙国舅到堂！”

孙大夫就这么被带走了？众医家觉得不可思议，一直帮忙阐述往事的老大夫惊得一个趔趄。

难道，事情真像他想的那样？天爷啊，不会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衙差已经奉命走到他跟前：“曹大夫，你是当年案件的知情者，也烦请你走一趟，万望配合我们调查。”

肯自愿来做志愿者的都有几分医德，又是这样年过花甲的老大夫，衙差对他的态度倒很是尊重。但老大夫依然吓坏了，事情涉及当朝国舅，他真的要公然上堂作证？

林桑也尊重他，而且感激他说出了不少真相，她想了想上前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