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的太后娘娘哟,原来你老在这儿呀……陛下在宫里都快急疯喽……天可怜见,让奴才在这儿遇到了你……”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哭得痛快又伤心。
他是释放了,可怜一厅的人才反应过来,第五个跪下的是一直得到马大元提示的齐德隆。
这货腿软一跪,像触到了什么机关一下,乌拉拉一厅的人顿时跪了一地,林桑不能免俗地也跪了下来。刚才接旨的时候她还不愿意跪,可是拜一拜这位年迈又对她好的长辈,林桑心里甘愿。
可她愿意,太后还不愿了,她亲自走过来扶起了林桑:“你个傻子,你可是我闺女,闺女见了娘亲还要拜,这成什么体统,快起来。”
不仅闺女要起来,闺女家的娃也都统统不用跪。
这些孩子里,狠仁太后最早开始亲近的是小北,最疼的也是小北,她一手一个将龙凤胎小姐弟都扯了起来,然后对内侍太监道:“元宝,你也起来,让大家都起来吧。我朝百姓都不用跪拜,只是……”
她不怒自威,眼风瞟了孙家夫妇一眼。
这是不拿对方当人看的意思了。
林桑真想给老太太鼓掌,一直只知道她老人家人狠话不多,现在看来这明明就是母仪风范呀,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从第一次寒风中相遇,到大半年来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老人家的王霸之气其实一直加冕在身,在一点点回忆拼凑中,林桑慢慢回魂。
小北他们几个孩子心中也没有贫贱富贵的概念,太后,还是无亲无故的老人,在他们眼中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他们喜欢的阿奶,他们还跟从前那样紧紧牵着阿奶的手。
狠人太后这才真心笑了,现在老人家的心是一片柔软。
拍了拍老姐妹杨老太的手,她开始处理正事:“睦州杨司马——”
太后点名,杨谦赶紧出列。作为前榜探花,他上过金銮殿,自然也面见过吴越国王。放榜那天甚至太后也在,隔得远远的他拜见过太后,只是没想到亲娘这阵子新交的老姐妹赫然就是当年的太后。
那已是十几年前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成了如今沉稳的中年司马,他对太后的这一拜跟当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睦州司马杨谦拜见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请娘娘示下。”
太后似乎也记起了当年青春得意的探花郎,她点点头:“老身寡妇家的,本来也不干涉你们的政务。只是有人仗着皇亲身份不做一点儿好事,偏老身在我这个闺女家里住了大半年,事情首尾都是清楚的。说不得只能麻烦杨司马,将孙家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的事情都查清楚。探花郎,你可愿接下这件麻烦事?”
太后没说错,这是件麻烦事,接下此案势必得罪皇后,得罪孙家。
孙家是皇亲,也是勋贵,朝中大有盘根的势力在。
孙国舅是睦州人,他的罪行可以归睦州司马处置,但杨谦若狡猾一点,大可以孙家是皇亲为由,将烫手山芋甩向京师。
但杨谦却不打算这么做,他一个躬身跪倒:“杨谦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用了旧时称呼,难道他就忘了从前志向吗?救济百姓是最好的匡扶天下,杨谦激动得指尖发颤。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旁观的林桑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她突然开口,适时地祭出最后一板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