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吃得入戏太深,群众情绪早就被裹挟得时惊时悲,或怒或喜,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五脏庙?
经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空了一夜的肚子早就腹擂如鼓。
精神食粮到底不顶事,再一想到上一顿高标准的洗三宴,十分的饥饿也生生成了二十分。
庆丰楼的菜肴如今对睦州百姓就是个魔咒,连刚外出归来的老冯这段日子也沦为铁杆粉,闻言立即积极捧场:“这才吃完钱家的宴席,哪里还有别的菜肴能入口?现在也只有庆丰楼能拯救我的胃了,走啊走啊,还等什么?”
这话说的极是,立即得到众人的响应。
当然也不能冷落了钦差,杨司马起身邀请他:“巡抚大人不如一道去,由下官做东,大人也尝一尝我们睦州的美食。”
其实京师也有庆丰楼,只不过他听人说味道最好就是睦州白沙镇这家旗舰店。官员不能接受百姓的钱财贿礼,但同僚之间上酒楼搓一顿是常有的,邵钦差又恢复了那张佛系脸:“庆丰楼么,闻名已久了,说真的,这次大老远地跑这一趟,也是为了能尝尝鲜的缘故。”
合着钦差是副业,探店成了主营项目。
说到吃邵君儒已经安奈不住:“赶紧地,把这帮爪牙都发配去新开的铜山做劳力,至于这两个嘛,”地上只剩最后一对万恶之源,邵君儒嫌弃地瞥了一眼:“押去监牢好好看管,今天就不必给他们送吃喝了。”
他自己要去吃香喝辣,却连牢饭都不打算给孙氏夫妇吃。
“听说孙家也有几间大酒楼呢,怪不得伙食很不错的样子,我看还是喝两天白水清清肠胃吧。”
他这算哪壶不开提哪壶,孙氏夫妇被带走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要知道他俩也是从昨日起就水米未进,还受尽惊吓和折磨,哪里还剩半点能量。越是平日里锦衣玉食惯的越挨不了饿知道吗?
不过林桑觉得,他俩最心塞应该不单还要继续挨饿这事,而是作为曾经的酒楼东家,在沦为阶下囚的瞬间还要看着竞争对手继续雄起。
林桑为了加剧刺激,也为了转移老神医注意力,也出言邀请:“王伯还没在我们酒楼吃过饭呢,今天大家都在,不如一起去坐坐?”
老神医一听,第一反应是要拒绝的。他年轻时就好静,又过了二十年寡居生活,这段时间虽说有小车时时陪伴,但除了教导小弟子,他其余的时间都在静心整理药方,很是不习惯这样的热闹。
邵钦差仿佛看懂了林桑心思一般,他也走上来发出邀请。
“是啊老神医,老邵借花献佛,你老人家赏个脸如何?”
这一下国舅爷脸色更幽怨了,敢情你们都是一伙的,就为了排挤我?他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在娘娘跟前给姓邵的上眼药。
邵君儒明知他的心思,却故意气人家:“神医一族德高望重,就算被奸人所害一样流芳百世,不像有的人,拿自己当世枭雄看呢,却连遗臭万年也不配,呸!”
这话给了老神医最大的抚慰,结果他还没感动完,一旁跟他同岁的马大元一脸庄重走了过来。
他突然对着王老一揖到地:“神医可能不记得了,六十年前有一个小马村伤寒肆虐,村子里死了很多人,我也病得厉害,眼看快要不行了……后来有一名神医救了我。在我病好后还给我找了份码头搬米的工作,让我有饭吃……那位神医也姓王,就是你的祖父……”
他永远记得那位救他性命,日夜照顾他的恩人。他总想着等自己有朝一日发达了,就报答神医的救命之恩。
他只记得大夫姓王,长得仙风道骨,拇指上戴着一只白玉扳指。
可等他事业小有所成已经年近不惑,睦州怎么也找不到这位大夫了。直到今天见到王神医,他不仅跟当年的祖父长得极像,而且他看到了那枚玉扳指,才知道这是恩人之后。
马大元郑重向王神医起誓:“放心,有我老马在一天,一定会让陷害恩公一家的罪人都遭到报应。”他看着孙国舅的背景还追加一句,“不管那人什么身份地位,就算老马不在了,我马氏子孙也必秉承我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