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归吐槽,一国之君任性要送行,林桑也没办法。
要她说,他哪是送行啊,抓住最后的机会找他们打牌才是真。这样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怎么能白白放过,林桑顺便将惠娘小两口叫上了国君乘坐的豪华马车。
听说小两口昨天举行了婚礼,刘长还有些不高兴。
“有了家室还怎么替朕尽忠?”这不是有违他的初衷嘛。
“陛下真是这样想的?”林桑表示不敢苟同。
“不然呢?”刘长是真的迷茫。
林桑听得火气又直冒,真想打开这颗脑袋看看里面进了多少水。
“一个人就算没有家室子女,总不会连父母祖辈都没有吧。难道为了尽忠,就要做一个六亲不认的独行侠?”刘长一怔,抓牌的手顿住了。
他今天组的是斗牛局。斗牛就像升级版的扎金花,每一局发的牌从三张升级到五张,对计算力的要求升级了,刘长还喜欢做庄,赢了就洗劫对面三家,输了就要赔个底掉,享受的就是刺激的心跳。
听林桑这么说他都暂时顾不上心跳了。
他搁下手中的牌:“唔,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想过,这么说起来也是啊。”
你没想过,你没想过的问题多了,你还没想过会不会有谁推翻你这暴政呢。但这话到底不好说,林桑选择了委婉一点的。
“就算有这样的人,对身生父母尚且不尽孝,还能指望他能对君王尽忠?”
刘长活到这么大,不管以前做皇子时,还是后来登基为帝,从来不会有人这样简单直白对他说话,只有眼前这位奇奇怪怪的吴越淑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挺吃这一套,边听边用纸牌刮着下巴。
他不喜欢胡须,所以每天都剃得很干净。下面满殿的文武净身后也寸草不长,但一个个都还保留了抚动下巴的习惯,刘长天天看,不知觉也染上一些,一思索就不由自主抚上下颌。
“晟淑人说得有理,那,那以后取消蚕门?”
为了高效地替大小官员净身,他专门设立了从上到下的一条龙净身机构,叫做蚕门。当然机构中的公职人员个个也都先练了葵花宝典。
唉,林桑又是一声叹息。
“取消了也行,不管种地还是学一门手艺,无非换个方式向陛下尽忠。”话虽如此,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建议是福是祸。
历史上宦官亡国的事件有不少,但散入民间会怎么样?所谓教训总要发生过才知道,这样的奇葩事件太过独特,纵观古今中外,连个参考案例都找不到。
政令更改了,过个三年五载,大汉男儿以净身为荣的歪风也能慢慢扭转,但净了身的官员再也恢复不到男儿身了。如果被他们知道朝廷又取消了这项荒唐的要求,不知道会不会暴走。
看得出来,车上的阿勇就特别不是滋味。
单细胞的刘长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看来这问题已经圆满解决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安抚一下,他一指旁边跪着的阿勇:“你,对,说的就是你,过来陪朕玩两局。”
阿勇心中一热,但是面无表情,叩头谢恩后才站起身。
齐咚呛机灵地起身让位,阿勇的目光跟他没有交集,只是坚定地坐到老师让出的空位上。刘长让阿勇洗牌,阿勇的表现完全像个新手。
“花式洗牌切牌华而不实,时间有限,我只能先教你怎样计算牌序,怎样穿插变换,确保每一张牌都放到你想要的位置。”齐咚呛去繁就简,将最核心的技术倾囊相授。
半个月下来阿勇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他是在婚礼准备阶段的最后几天突破瓶颈的。
他的洗牌手法平平无奇,没有齐咚呛的花哨繁复,也没有林桑的行云流水,反而返璞归真,看上去正像一名最开始接触纸牌的新人。
但就看昏君一拿到牌的表情林桑就知道这小伙成功了,刘长的牌凑成了一副完美零点,正是他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