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乡长见到他眼皮也没抬:“大皇子是吧,你要是真关心百姓安危,就别干站着,搭把手。”他丢了一把铁钎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长眼睛吗,我们怎么做,你跟在后头照做就是。”
这大塘村的刁民真不讲礼仪,一个个说话都这样噎人。大皇子撇撇嘴,还是拾起铁钎。怎么做,不就是一个劲挖地吗,比较特别的是,挖出的泥土都被送进了工厂的流水线。
钱大郎慢慢发现了,这些泥土混着沼气池里的沼渣,被压制成一块一块的方砖,然后不知被什么药剂一脱水,大雨天的,竟然也能速干。
“这个天气,砖厂每天能出五千沼砖,再多就不能了。”流水线上有人来报。
钱进来计算了一番:“好,这些先送到堤坝处,哪里薄弱就加固哪里。剩下的仍旧跟着我挖沟渠,时间紧迫,大家分成两班日夜都不要停。”
领命而去的是王二田。
林桑远在汉国时,钱俶召集起来的水文地质专家就已经完成了专业培训,大家联手绘制了一张全新的吴越堪舆图。
二田将这些专家分成了几个小组,每组两名,带着百来号队员,马不停蹄一路开往这条江的下游,补救堤坝的薄弱点。
“原来这悍妇没有撒手不管。”钱大郎一个人叨叨着,“但她早说不就行了,什么都不解释,我怎么知道?”
不对,他依稀想起来,他当时压根没给对方什么解释的机会,就是夹枪带棒一通输出。怪不得她说自己恁事不懂,公私不分,风雨中钱大郎脸上有点火热。
“你人就在睦州,你家舅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的是机会亲自了解。在那之前,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他想起林桑对他说的话,心念一动。
“那个,钱乡长,我,我想知道,我二舅,也就是孙若愚,跟晟淑人有什么过节?”
这边钱乡长不眠不休忙了几个日夜,正头晕眼花,听见小伙子来找他解惑,不由冷笑。
“这话你竟然问我,不怕我们家串通一气坑骗你?”
“这——”钱大郎气结,这都是什么人呐,一个个都不识好歹。但钱进来没说气话,他给指了条明路。
“这里离镇上又不远,当初你能一路小跑进村,为什么不一路跑出去看看,边跑边四处打听着。”
钱进来给了两句忠告:“想知道什么别只听别人怎么说,自己想办法去了解。”
这个村的人都神叨叨的,钱大郎不由承认也有两分道理。他穿上蓑衣,还真的四处走访了里天。
结果越探听他血色越稀薄,这天刚走出曹家医馆,他就听见百姓在街头奔走。
“这次真糟了,一个多月的大雨,说是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一位老人语带哭腔。
旱灾洪灾,他知道他爹最怕听到这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还来了个要命的。
钱大郎毫无血色的脸顿时更加苍白:“百年一遇,特大洪水,怎么办,怎么办……晟淑人——”他拔腿就往大塘村跑。
那刁妇不是厉害得很吗,什么AB方案说得高端大气,怎么还弄出了一个百年洪水?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反复来回跑,他的体能加强了,竟然超人一般一口气奔回村里。
都不用他四下找人,钱大郎在河边看到了悍妇,赶紧挤了过去。
事态紧急,一群人面色凝重地围着她,她连蓑衣都没披一件,只听钱进来匆匆报了一句:“所有的水闸都打开了!”
“好——”林桑立即下令,“马上安装橡胶坝,准备好充气工具,务必截断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