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皇后还在那里跪求最大的苦主:“王神医,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我兄弟一马……”
她知道这样要求是很过分,可人已经死了,不管做什么都救不回来,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她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她看见那个刁妇拿着刀一脸凶残就知道不好。孙皇后赶紧起身去阻拦,她说过谁要砍她兄弟的脑袋,就要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可还是晚了,这个刁妇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人转移她注意力,自己趁机行凶。
她一个激灵弹起,合身往监斩台扑去。
可是晚了,就差那么一步,她重重磕在台沿上,眼睁睁看到那把尖利的刀尖先后扎进自己兄弟心口,鲜血泵出,他俩痛苦地大叫一声后软软倒下,眼看立刻没了气息。
“啊——”
孙皇后也发出凄厉的叫喊,兄妹三个几乎同时倒下,她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再也站不起来。
这一下突变不仅皇后,所有人再次惊呆了。他们还沉浸在皇后刚才那番话带来的震惊中没缓过神,结果又来了这样一出。
大皇子就匍匐在监斩台下,他是离两位舅舅最近的,也离林桑最近。可是那一刻,他不知道是来不及阻拦,还是下意识地不想阻拦。
直到林桑扎完小人,又淡定起身,他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剩下最受震撼的要算邵君儒了。他虽然是监斩官,斩令也下了,但从法理的角度,能够砍犯人头颅的只有刽子手,哪怕眼前是十恶不赦的杀头犯,哪怕就算他亲自动手,依然算非法杀人。
更不要说晟淑人只是朝廷命妇,还不是命官。
邵君儒佩服她跟皇后硬刚的勇气,可要是从法理的角度,众目睽睽之下私自杀人,还一扎就是俩,这一刻他应该将人立即逮捕归案才对。
可是真的要将这样一位英勇的战士归案吗,邵君儒万分不情愿。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恨那位油盐不进的国母,要不是她极力护短,晟淑人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了结这场闹剧?
他都快纠结死了,偏那个罪魁祸首还一脸淡定。
孙皇后终于反应过来,重新捡起刚才侍卫的钢刀,扑上去要杀了对方,被儿子一把抱住。
“你放开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我要杀了这个毒妇,我要杀了她!啊——”
大皇子边哭边拦,他也快疯了,这次却换林桑不体会他的痛苦了,还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转向皇后。
“皇后娘娘,这人本来就是要砍的,你看我不想杀也杀了。”
不过她想了想又改口风:“当然,杀人是不对的,可是你看,你现在要杀了我,两位国舅也活不回来了,不如,我多为国舅们祈祷吧,你刚刚说的什么吃斋念佛,供奉灯海,我都可以一一做到。”
这多少有点故意的成分了,杀了人还卖乖,三公主不忍直视,选择闭上眼。
大皇子看着林桑在那儿叭叭,他觉得自己母后这一刻只想弄死对方。
其他人也都跟个二傻子一样看着她,她还用字正腔圆的睦州话继续求情:“对了娘娘,我也是睦州人,求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这么拽的吗,杀了皇后的兄弟,还要继续挑衅她的底线。
邵君儒想不明白晟淑人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为今之计,只有先将人逮捕了,才能缓解国母的愤怒,回头再想办法进宫求情。
他拼了这官不做了,也要保下晟淑人一命。
这样又刚又飒的莫说女子,男人里头也不多见。有太后娘娘在,他觉得一条小命应该能保下来。
这一下变生不测,周围不远处的侍卫们也都惊呆了,邵君儒叹口气,还没来得及传唤他们,被身旁的弟弟一把拉住。
大雨中他的眼神晶亮,对着自家大哥缓缓摇头:“先不要动,我们再看看。”
看,看什么?看两个妇人对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