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路途漫漫,闲着也是闲着,他们这趟坐的是普通商贩马车,江南国又没修路,颠簸得厉害。吴阿龙伤口又疼又麻,聊聊天也能稍稍缓解一些。
“江南皇城确实在江宁,但我们陛下还有娘娘这次却在洪州的行宫。”
天冷了,洪州比江宁暖和。
眼看不远就是行宫了,眼前几个异国人已经来到自己的地盘,吴阿龙放松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这还是我们先帝继位时造的,本来是当做正经宫殿来建,不管规制还是用料,一点不比江宁老皇宫差。”
提起国家豪华的皇宫,吴阿龙语气里尽是骄傲,一瞬间好像又恢复到那个诚恳友善的状态。
这样的画面林桑仿佛经历过,上一次这样对她标榜自家皇宫的,好像是汉国皇帝刘长。
但他自豪也就罢了,林桑不能理解老吴的心思:“这难道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建的,你到底在自豪什么?”
吴阿龙愣了一下,一脸莫名其妙。
林桑恍然,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人可不是待宰的鱼肉,而是帮助统治者搜刮百姓的刀俎,他要是能体会民间疾苦,就不会在这条道上越走越远。
果然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顺便替上位者歌功颂德。
“当初建造新宫殿,我也出了不少力气呢,可惜呀,新造的宫舍虽然华丽,但当初先帝着急迁都,催得急,赶制出来的新皇宫就有不少考虑不周的地方。皇家到底用着不方便,所以只住了二三年,还是将都城迁了回去。”
他惋惜得要命,钱惟浚也一个劲点头。
“是够可惜的,当初搜刮百姓的钱财,耗费巨资说建就建,一句住不惯又说弃就弃,反正浪费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上位者犯不上心疼。”
他极尽嘲讽,吴阿龙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着听不懂,反正没搭腔。
但邵子武就不一样了,他嘴角冷冷一勾:“是这样吗,怎么我听说当初是臣子们不愿呆在洪州,你口中的先帝是被迫迁回去的?”
从龙爷的反应看来,邵子武多半没说错。
隔壁大国的都城迁来迁去,吴越这边必须关注到。钱惟浚那个时候才十来岁,而邵子武是跟林桑同年的,那个时候已经出任将军一职,自然对这件事知道得清楚。
接二连三的嘲讽让吴阿龙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喃喃强辩:“十年前的往事连你们都知道,看来这件事不可谓不大,要不然你们吴越百姓也不会现在都记得,是不是?”
邵子武竟然点头了:“不错,你们先帝当初执意迁都,后来臣民怨声载道,他顶不住压力后又迁怒臣下,导致人家郁郁而终,我们也是印象深刻的。”
噗,直接开怼了啊,不愧是冷面将军,每句话都带着寒意,寒意里还有浓浓的火药味。
看来他不但非常不爽眼前的黑道贩子,对江南国主也鄙夷到骨子里。
这下可把吴阿龙惹毛了,刚才他忍了一路,这都到行宫门口了,他还有必要再忍吗?
“你一个小国三品将军,竟敢对我们先帝不敬,我——”看不出这么个利益至上的货色竟然还是忠君爱国的。
他气急败坏,下面的威胁还没说出口,被林桑一个手刀切在要害处。
“你什么你,一边呆着凉快去吧!”她又将人捆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