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这么一问,人群再次安静下去。
这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就特别明显。
“没错,我看见了,就是口口声声一品夫人的这位撞的这孩子。”
随着这句话,一位衣饰越发华丽的夫人分开众人走上前。她的年纪跟田夫人差不多,但气势更盛,嘴角还带着抹讥讽。
“我说侯夫人,如今怎么这样小气?不就是几十两的小玩意儿,碎了也就碎了,好比听个响儿,你这样气急败坏作甚?”
哟,看来两位贵妇不仅认识,还颇有渊源。
田夫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不舒服,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呼:“……国夫人。”
同样朝廷命妇,一品夫人间也是有鄙视链的。
公侯伯子男,国公夫人就是稳压侯爵夫人一头,不管什么时候,田夫人见了石夫人都得主动打招呼行礼。否则,人家作一点,就像她刚才叫嚣的那样,可以小事化大,告她一个无视朝廷法制。
来的不是别人,这人林桑有点印象,其实就是每日一掷千金的老石夫人。
那天夫妇两个在拍卖会上的表现一样亮眼,所以林桑隐约记住了。
石夫人抢拍品的时候战斗力爆表,现在怼起同行来也不遑多让。她受了田夫人一礼,又平平还了一礼。
“好了,事情都清楚了,你呀不是我说你,家里又不是缺钱,别这么小气,东西碎了就碎了,难道不能再买一套不成?”
她跟训孙子似的大庭广众给自己没脸,田夫人还不好反驳。
谁让对方除了是国公夫人,还有个嫡公主的亲儿媳呢。
这也是她气最不顺的,凭什么老石那个棒槌受封的就是国公,封地比自家的肥,比自家的广,还跟官家做了儿女亲家。
田夫人不好反驳石夫人什么,但这样下不来台可不行,今天势必为自己找回一点场子。
“就算这小厮不是有意撞我,刚才这东家这一推可是实打实。我要她向我赔不是!否则,就别怪我闹上金銮殿了。”
这个嘛——石夫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规矩等级森严,一介白丁确实要在贵妇面前守礼。
可石夫人一向看老田家那抠抠搜搜的两口子不顺眼,伸张正义什么的她不一定有兴趣,但当众下同行的脸面她可来劲了。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要怎么替林桑搬回这一程却苦苦不得法时,身后又一个声音响起。
“不,侯夫人,老师不用向你赔礼。”
这次来的是赵日新,他快步走到几位妇人中间:“因为老师也是一品夫人,当然了,是我父皇新封的,正打算上元节行册封礼呢。”
这位斯文白净的是皇子啊,吃瓜群众又兴奋又胆怯,这下全场真的安静得连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甚至都能听见赵日新因为扯谎而紧张的心跳。
这才是颠倒黑白,弥天大谎吧?
林桑有片刻的惊讶,这孩子怎么也学坏了,假传圣旨这招也敢玩,不怕回宫被官家老爹抽屁股么。偏她还不能拒绝,否则皇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皇子开了口,谁还敢怀疑真相?石夫人揪成一团的眉头展开了,田家夫人楞在当场。
但她毕竟是个人才,内心纠结思虑一番当场认怂,抬起脚就要向外走。
“罢了罢了,今天算我倒霉——”但她还没走两步,林桑在背后叫住了她。
“站住,你在我店里又冤枉人又打人骂人的,现在真相弄清楚了,大家眼睁睁看着呢,想就这么走了,你觉得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