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捂着嘴在偷笑了。
不带这样侮辱人的,就连官家都没这样任性过。
真是悔不当初啊,怎么签字画押的时候就没睁大眼睛看清楚?不,看清楚也没用,谁也想不到还有这一出,他们会这样掉进对方彀中。
被一介商妇这样挑衅,有人冲动地一跃而起,对着林桑就直冲过去,却意外地撞上一堵厚实的人墙。
出手的自然是阿若,那人被她一招撂倒后依旧愤恨不已。
见他这样林桑还嫌不够:“不想卖身也可以,你倒是还钱啊。”
还钱?这是认真的吗?
有好几位心理脆弱一点的,生生被这句还钱逼得呕血。他们要是还拿得出一文钱,又何必这样受辱?
又有几位目露凶光喊起来:“不认,这书契我们不认!”
“不认?那你们看好了,这可是你们自己,还有夫人和几位公子的亲笔签名,指印摁得也很清晰。而且,你们好像忘了,”林桑将东西抖到他们面前,“现在田契房契都在我手里,我管你认不认!”
欺人太甚啊,那人两眼都能冒出火来,咬着牙想借机撕碎,被林桑一晃而过:“接下来的事,恐怕已经由不得你们了!”
这天没法聊了。
“官家,官家——”还想作死的几个被牢牢摁在地上,一脸狼狈,只好又向官家求救。
但是官家的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龙袍上的汤汁已经干了一半,拳头上乌青一片,甚至还染了血迹。因为他刚刚将身边触手可及的都砸了个遍,就差把龙椅也给端了。
这会他正不顾形象地坐在狼藉里喘气。
“还有脸叫我?你们一个个贪图享乐技不如人,签下这等没脸的书契还想着反悔……我第一次听说满朝勋贵自己卖身为奴的,丢脸都丢到千里之外去了!”
是啊,这帮吴越奸商!
半月前还在大殿上玩竞拍、掷骰子,两国同乐,谁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堂堂勋贵最后沦为奴隶。
比他们骨子里其实一直瞧不起的商贾身份还要低贱,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他们受不了,官家又岂能好受?
宋国满殿的国公侯爵其实是人家的奴隶,这话传出去朝廷的威严何在?
“镇远候、定国公……”官家想了半天,从狼藉里起身。他走到跪着的勋贵们中间,一位位喊过他们的名号,又是痛惜又是哀伤。
最后他一闭眼:“你们既然不爱惜朝廷给的尊号,那就不必留着了。来人,传旨——”
这就要下旨了?金口玉言,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官家——”“官家三思啊!”说得上话说不上话的都纷纷出言。
官家气得拍龙椅,发出“碰碰”的巨响,感觉随时要散架。
“怎么,你们一个个言而无信,敢做不敢认,难道要我也陪着你们做一样的丑事?”
这就有逼宫之嫌了,谁还敢再说话,只会将头磕得更猛,大厅里混响一片。
紧要关头,又是赵文化冷笑:“这些年官家对你们不薄,把天下的财富都给了你们,我看就是恩情太过,反倒不知道珍惜。”
他的话和眼神一样都是冷冽的刀,直插进他们濒临崩溃的心脏。
“我要是你们,就自己辞去爵位,别叫官家再为你们心痛。若几位还有点良心,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这话一出,就连官家都惊讶。
这小子的口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看来历练是很有必要的,有长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