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曹九这个手上没几两力气的文弱大夫也赶到了。
他也穿着喜服,只是看着已经不太成样子。
曹九几乎是滚下马背,几步上前,紧紧搂住自己成了一半亲,被生生掳走的新娘。
“阿顾,阿顾……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以为这次死定了,拼了老命将一位跑得慢了一步的劫匪拖下马。
虽然一路追拉,也知道自己不是敌手,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九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阿顾也是一番劫后的悲喜痛哭。
为了免遭凌辱,一路上她几次想咬舌自尽,但又舍不下曹九。就怕他追来了做傻事,她想着自己虽然不中用,但也要助九哥一臂之力……
就算是螳臂当车也好,她记得谁跟她说过,不到最后都不要放弃。
说这句话的人身体力行诠释着这个真理,人生果然隐藏着奇迹,贵人姐姐再一次从天而降救了她。
幸好她当时没真的自尽,要不然现在怎么收场?
曹九当然也认出了林桑和阿若,还有他们的吴越战神。
他因为爱情,决定做一个闽地女婿,在这里开班讲课,治病救人。
这里人情厚重,加上又有未婚妻每日相伴,他小日子虽然很滋润,但心里也很思念故土和亲友。
现在年轻人看见他们就像见着亲人一样,双腿一软,立即泪崩了。
“林会长,阿若姑娘,还有邵将军——”大恩不言谢,曹九一揖到底,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一个个感激涕零过去,到了钱惟浚这里却卡住了。
这位是?仿佛又面熟来又面生。
“嘿这家伙——”他是故意的吧,大皇子不乐意了,是爷在子民心中还不够出名么?
邵子武拍了拍曹九肩膀,曹九一晃,但还是勉力站住了。
他握着大家的手千般感恩万般感谢,但就是没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动不动就下跪。林桑甚觉欣慰,这就是吴越医学会的风骨,不管发生什么,膝盖都不能随便瘫倒。
他们倒是一家亲,在这里上演吴越生死会,把马匪们晾一边半天,大家都开始躁动了。
邵子武好不容易抽出还被曹九紧紧握住的手,总算有时间处理这帮占山为王的。
“问你们几句话,老实回答!”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田螺老大。
“是是是,大爷尽管问——”老大虽然不认识这玩意儿,但对它的威力再清楚不过。
“你们是哪国的逃军?数量多少?老巢在哪里,留有多少人?”
“大爷是怎么知道的?”
“回答!”
邵子武扣了一下扳机。
“回答回答!”田螺老大浑身一抖。
“我们原来是大汉的左营先锋军,在韶州呆了快十年了。前两年老将军病故,大家不服新来的阉人将军,下面时不时哗变……后来,有好多骑兵小队带头反叛出去,我们,我们也不是头一支……”
他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还缺了一个窟窿,每讲一个字都痛得龇牙咧嘴,话音虽然含含糊糊,但一肚子苦水,活像八百年没找到能倾诉的人一样,话匣一打开就合不上。
看他的样子,还想推卸一部分责任。
她又不是汉国皇帝,管得那么宽呢,林桑觉得好笑又可悲。
阉人将军,刘长这是在闹什么啊,国家乌烟瘴气,他能活到现在还没被人灭真是奇迹。
“还有两个问题!”林桑提醒他。
这个女阎王也不好惹,田螺老大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我们,我们也没多少人,当时出来的时候只有两千多,这一二年又有不少吃不起饭的百姓跟了我们,现在,大概五千上下吧。”
“哟,看不出来,你们还招募新人扩大编制呢。”钱惟浚忍不住嘲讽,“你们这么多人,都住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