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从小受将军教导,我怎么会这么做!”
说起来他还委屈地扁扁嘴。
“我还不是为了将军,就知道你心里装着百姓,可是陛下不下令,你也不好妄动的,这不是替你去看看么,也好让你放心。”
“……”
此时的钢铁将军内心早已经柔软成一片。
“没有就好,若是你滋扰劫掠百姓,陛下知道了,我也保不住你!”
话说得虽然重,但语气了早没了怒意。
这小子,心里还是装着他这个大哥的,且也没忘了天下百姓。
这是他唯一的胞弟,也是父亲的遗腹子。
虽然母亲改嫁后,这小子也改成继父的姓氏,但骨子里的亲情是抹不去的。
他一直自责,是不是太惯着这小子了,养得他吃不起苦,没有军人的样子。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出息的,到底是亲兄弟。
想到这里,林飞虎本来天大的怒气顿时漏得精光。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吩咐手下:“郑偏将私自外出,触犯军规,给我打——二十军棍……”
按照军纪,私自拔营砍头都不过分,如果看在以往军功的份上改打军棍,那也是二百起步。
二百军棍,基本是冲打死打残去的,一顿乱棍下来,能不能熬得过全看命。
至于二十军棍么——那不是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只是满军营谁不知道这是大将军宝贝兄弟,平时谁不看在将军份上将他捧在手里?
执法的军士心里有数,就算这少得可怜的二十下,也打得跟挠痒痒似的。
可怜郑凯翔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依旧哭爹叫娘,鬼哭狼嚎,穿过好几个帐篷,把个飞虎将军的心都哭乱了。
他黑着脸对亲兵下令。
“把我的伤药拿去给那小子!男子汉哼哼唧唧,像什么样子!”
亲兵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家将军这是口嫌体正直,笑着凑趣。
“偏将还小呢,还没行冠礼吧?”
“哼,小什么,马上二十的人了,行事还这样不过脑子。”
父亲过世时他年纪更小,为了讨生活已经入军营了。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伤没受过,几时吭过一声?
话虽这样说,他除了给宝贝兄弟送药,还亲自吩咐将自己的一日三餐都给人端去。
军中好几个月没发军饷了,除了他这个将军还有吃有喝,其他军士连口粮都开始缩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宋国皇帝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渡江打过来了,他们这样吃不饱饭,人心涣散的军队要如何迎敌?
他已经给皇帝陛下上了三封奏疏了,可皇帝连一个字的回信都没有给他。
“唉——来人,备纸笔,备墨!”
他还是再斟酌斟酌,给皇帝去一封信吧。军饷的事,南边军防的事,件件都很要命。
这次他语气不再那样急躁,得徐徐地说,缓缓地分析。
飞虎将军饿着肚子在军营里一坐好几天,删删改改,给陛下写信的时候,郑凯翔大刺刺趴着养伤,据案大嚼特嚼。
当飞虎将军一边四下安抚军心,一边心烦意乱等陛下回函时,郑凯翔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又可以作妖了。
一天黄昏,趁大哥拿自己的军饷口粮四处犒军时,郑凯翔偷摸溜出营帐。
这次他不是去劫掠百姓的,他换成小兵袍甲偷摸出门,没带一兵一卒。
果然,吴越战神没说错,只要他乖乖回营,过几日自有人会来找他。
字条上说只要他出军营,就会有人来跟他接头。
他正狗狗祟祟四处张望呢,有只手拍了一下他肩,还跟他对了个暗号。
“陛下不做人——”那个声音悄声说。
郑凯翔张口就对:“我是真的狗。”
说完他立即嚷嚷:“你总算来找我了,我等了这么多天,都快吓死了,解药呢?快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