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大人,你说的这些,我真的都不知道——大将军的事,我,我不是中计了嘛……”
江大师本来都哀莫大于心死了,实在忍不住飞起一脚鞭尸。
“不知情不知情,什么都不知情,你这个皇帝是干什么吃的!”
“这,这不是有几位老尚书在吗,朕,我也总是在问,有本奏事,无本退潮。大家都说一切都好——”
“呵,做下属的贪赃枉法,粉饰太平,你这个陛下就这样被玩得团团转?”
邵子武又想将人从头到脚揍一遍了。
“百姓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哪怕你没有亲眼见到,难道不会掰着指头算吗?”
邵子武随手抓过刚才搜宫时户部的账册,一下丢在李从嘉跟前。
“百姓一亩地产多少粮?朝廷要抽走多少?江南赋税九州最重,朝廷一出手就是三成,在加上什么冰敬炭敬,花鸟纲奇石纲生辰纲,百姓地里的收成一大半要被你搜刮。再加上天灾不断,用你的脑子算算,你叫他们怎么活?”
邵子武每指责一声,老大臣就哭一声,江大师别开脸不忍心听下去。
李从嘉终于被说到冷汗连连。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怕是压根不想知道,装着不知道吧!”
邵子武不想放过他。
“百姓奉养一国之君,是因为君王让社稷兴,让百姓活。可你呢,你只顾自己享乐,从没在意百姓是死是活,既然这样,百姓又为什么要奉养你,认你为君?”
斗大的汗珠从李从嘉额头滚落,他终于也大声哭起来。
和着老大臣越哭越伤悲的声音,回响在殿里就像帝国最后的悲鸣二重唱。
“我,我该死——”
李从嘉眼神又落在那把匕首上。
邵子武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好了,别惺惺作态,人被你害死这么多,杀你千遍万遍又有什么用?”
同样的话他们三人当初不是没说过,这个昏君听进去了吗?
要不是今天国破家亡,他哪里会有片刻反思。
这样的昏君得不到他的同情,邵子武粗暴地将人手脚都绑住,塞进囚车里。
这一刻的李从嘉,跟其他恶贯满盈的罪人没有什么不同。
“你真不跟我一起回去?”邵子武关上囚车的门,转向送行的江大师。
江大师摇头。
“请将军转告官家,贫僧有罪,对不起江南百姓,请官家准许贫僧留在清凉寺,为百姓做一点事。”
李从嘉的官场腐朽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这十年他眼睁睁看着百姓在泥淖中挣扎,却冷眼旁观。
虽说他是奉官家之命,虽说最终结果是好的,可有罪就是有罪。
“我想将清凉寺改成你们吴越的那种福利院,江南也有不少孤儿寡老,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江大师又笑得云淡风轻了,“想来这次官家的赏赐,足够我支撑几年的。”
“不够还有我。”
老大臣虽然年纪大了,但家中田产还有不少。
“你们放心,江南还有我们在,总会好起来的。”
邵子武长揖到地,看他们一眼,坐进自己座驾,发动引擎。
他现在已经能将沼气车开得飞溜。
“人各有志,相信官家能理解。”
江大师十年前的抱负是执宰天下,匡扶百姓。谁说他现在不是呢?
每个人都有守护心中道义的方式,而他的方式,就是战场。
战神手一挥。
“回宋国路上,这些罪犯,包括李从嘉在内,一天只给一顿稀粥。”
“啊,这——”
这一车都是金字塔尖的重犯,他们从出生到现在,谁也没受过这样的罪。
“这是为何?”李尚书第一个喊起来。
“因为我还答应了人家,从今往后,不能再给你们吃到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