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机灵的见顶头上司这会是真气得狠了,拿着朴刀就往外跑。
“你们这帮刁民,一个个活得不耐烦了!”
衙差举着刀棍,打算先抓几个闹得最凶的交差。
没想到这帮泥腿子没那么好抓了,一个个简直滑不留手,而且显然是有组织有谋划的群体行动。
不管他们以谁为目标,手还没搭到对方的肩呢,身边就有更多的手伸过来。
“官差杀人啦,官差杀人啦!”
这话就像个信号一样,所有的人闻声而动。
那帮泥腿子一拥而上,有扯他们胳膊肘的,有呼他们脑袋的,总之群魔乱舞,一通乱抓,还知道边喊边撤退。
衙差们眼前一黑,有的撞在一起,有的滚到在地。
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帮狗日的早已经散落在街巷的各个角落,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更气人的是,等他们往回撤退了,那帮人不知道又从哪里聚到了一处,继续抬着歪七扭八的木牌游街。
嘴里高喊着:“狗官欺压良善,还我种地自由!”
“州官富得流油,穷人挨饿受冻,我们要活下去!”
真是晕头转向,七窍生烟。
衙差们本来只是奉命行事,被泥腿子们一刺激,也都生了杀心。
有几个戾气重的操刀劈向百姓,还没沾到呢,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粒石子,打在他们手掌的经脉上,顿时朴刀落地,一个个痛得哇哇大叫。
“哪里来的贼子!”
他们分明看到房顶上有身影,可惜快到还没看清,就消失在视野中。
主簿又气急败坏跑回去汇报镇压结果。
“不行了,大人,我们有大半差役手都受了伤,大夫说,说——”他嗫嚅着,“怕是以后都拿不了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竟然打不过民,知府大人惊悚不已。
“不知道啊,好像暗处有什么神秘力量一样,衙役们一动刀,就会被打残。”
知府大人张嘴结舌,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事态会严重成这样。
他更没料想到的是,星星之火一旦在草原上点燃,势必燎成一片火海。
陆知府疲于奔命,四处镇压都来不及,再没精力关注百姓田地。
但就算这样火势依然越烧越旺,又过了半月,农户游行竟然席卷成了全民游行。
手艺人,商户,甚至还有一些学子也都加入进来,各自形成方阵。
口号也由原来的抨击官府变成抵制朝廷。
“辽狗欺压百姓,还我燕云河山!”
“辽狗虐我汉人,我们要回归中原!!”
“我们要过好日子,打倒辽狗翻身做主人!!!”
这些触耳惊心的话日夜飘荡在通州上空时,陆知府已经从愤怒变得萎靡。
“反了反了,这是真的要反了——”
他已经连摔打碗盏的力气都没有,瘫倒在木榻上,几乎只有出的,没有进的气。
他升官发财的愿景绝对是泡汤了,就连原本平平安安熬到老的心愿都成了奢望。
百姓公然挑战朝廷威信,主子一旦知道通州被他治理成这样,杀了他的心都有。
就像他现在想杀光那群造反的一样。
可惜他已经杀不动了,且也没法杀。
事发到现在,府衙所有的公人都伤得七七八八,战斗力耗尽,他们却连百姓的衣角都没挨着。
“这次真是邪了门了,百姓怎么会突然这样厉害,就像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一样?”
主簿深觉恐惧,但只知道害怕,拿不出一点办法。
说者无心,陆知府一下联想到了什么。
高人,那帮贱民中能有什么高人?
如果说通州有谁配得上这两个字,那一定是新来的那帮宋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