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爹一句话将大家都雷了个外焦里嫩。
见大家惊讶,他觉得果然被自己震住了,一下子得意无比。
“两家的庚帖早就换好,我连聘书都收了,你别跟我说想不想嫁,官府管不管那一套。”
放完狠话,他想了想还是用脚拨开满地碎书,踱到女儿面前。
不知道他是想炫耀,还是打算安抚女儿几句,也不管女儿脸色有多冷漠。
“当然了,爹不会害你,这可是司马爷的独子,你嫁过去就是睦州第一少夫人。”
说到这里他还笑了笑。
他成日板着个脸,看什么都不顺眼,银子都觉得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亲爹笑。
“当然了,到时候爹娘自然也成了睦州第一泰山泰水。”
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脸,屋里好几个孩子都表示没眼看,像小西小北姐妹两个就悄悄转开去。
“啪!”
银子爹还没得意完,意外脸颊上挨了银子娘重重一下。
她这才是吃人的眼神。
“我把你个黑心烂肺的,你这也是做人爹的,只顾着自己名声威风,毫不顾女儿死活——”
那个衙内是什么样的货色?
一听天杀的背着她悄悄地纳吉纳征,连礼书都收下,接下来就是请期定日子时,她连拼命的心都有了。
“这可怎么是好呀——”做娘的哭起来,又恨又悲。
女孩子只要交换了庚帖,婚事一般就定下了,更别提还收了聘礼。
过了这一节如果还要反悔,不管是男方或者女方退亲,最后损的都是女子名节,想再嫁一个好人家几乎已经不可能。
可那司马儿子是什么人呐,她就算拼了也不会让女儿落入这样的火坑。
“你明知道那是个没良心的纨绔,被他祖父母宠得不像话,整天斗鸡走狗不说,还不顾朝廷法纪私养一堆妾室,外头都传他小小年纪就要被酒色掏空了……”
一想到这些银子娘觉得要疯,她只顾揪着银子爹撕扯,连女儿都拉不开。
“他那一家子长辈又护短,女儿嫁过去能有一天好日子过?”
银子娘看来是伤心到了极点,泣涕控诉个没完,弄得林桑想开口也插不进话。
见娘哭得那样,银子几次想打断,看见老师对自己摇头,也就安静下来。
是啊,娘亲憋屈了这么些年,让她发泄出来也好。
大家都是这么想,但银子爹却不让老伴说下去。
他蛮横打断。
“你妇人家知道什么,人家衙内是司马爷之子,一家人宝贝得要命,三妻四妾有什么稀奇?”
这个世界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几年前大户人家都还是妻妾成群,朝廷突然颁什么劳什子的新婚姻法,突然禁了这一条。
可真实情况又哪是那么好禁的?
立新法后许多王孙贵胄不敢再纳妾,可有些人家后院本就姬妾一大堆,难道还逐出门去?
像司马这样的官宦之家低调纳几房小妾再正常不过。
再加上司马爷官声又好,没人跟他作对,这事也就盖下去了。
顶风作案还能混得如鱼得水,这在银子爹看来简直是无上荣光。
“再说了,衙内既然是家里独子,长辈偏疼一些怎么了?银儿嫁过去只要给他们生了长孙,自然能立住脚。”
说着说着准岳父开始畅享未来。
“那会子一家子爱得跟眼珠子一样还来不及呢。到时候连带我这个岳父都——”
再说下去就太露骨了,银子爹清清嗓子,突然又板起了脸。
“事已至此,不管你想不想嫁,都必须嫁过去。”说着他还看了林桑一眼,“别跟我说什么法典不法典,在这个家里,你老子的话就是王法!”
到了现在还有这样一叶障目一厢情愿的棒槌,林桑突然自省上了。
她觉得这事怪不得别人,还是他们普法不够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