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子从小是看着姐姐怎么跟爹爹斗智斗勇长大的,不仅察言观色是一流,还有八百个心眼子。
见爹一副要发脾气的样子她就防备着了,椅子砸过来的时候她早一溜烟躲到娘亲身后。
银子娘一脸惊骇来不及发作,就看椅子直直向门外飞去。
林桑正好这个时候来接银子,兜头就是一件不明飞行物。
她飞起脚踹到一边。
“啪!”
木头椅子被她踢个稀碎,后面露出银子爹一张锅底般的黑脸。
她就知道银子爹不会这样好相与。
银子跟自己家儿女走南闯北,到处开荒办厂做生意不同,这孩子一直留在睦州,帮大家稳定大后方。
她这次算第一次出远门,奉旨去建设宋国北方新天地。
官家知道那里冰天雪地,就算搭建暖气系统也是要受不少罪的。
为了对这帮有志青年表达谢意,他还特地颁旨嘉奖了一番。
要是别家父母,儿女这样有出息,骄傲都来不及。
但是银子爹向来与众不同,他喜欢摆一家之主的威风,林桑向来是知道的。
可这些年家里的媳妇和孩子们纷纷经济独立,他早就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了。
其实像他这样的爹不止一个,不少人都认清了形势,默默接受了这样的改变。
起码儿女经济独立,家里日子好了,也不是坏事。
只有这个爹还认不清形势,一心要维持日渐远去的权威,上蹿下跳越发像个小丑。
不仅如此,他素来有些人来疯的,一见林桑上门,想到她就是害自己失去威严的罪魁祸首,越发闹腾得厉害。
他几步走到大女儿身边,“啪”地一下将榻上的箱子摔在地上。
“老子跟你说话呢,谁准许你不理不睬?老子警告你,这个十六州你不许去,今天要踏出这个家门,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这一下变生不测把家里人都惊呆了,银子爹这么多年难有作为,一下子突然爆发,连银子娘都不习惯。
“你今天是哪根筋搭错?房子女儿出钱出力,她想回就回。”
银子娘一手搂着小闺女,一手还想捡大闺女撒了一地的书。
刚才无缘无故发作小女儿,她还没来得及理论,结果又拿大女儿撒气。
成亲这些年,她也知道相公人来疯,但今天无论如何不愿惯着他。
“要想好好过日子你就安安生生的,要是不想过,那衙门一天六个时辰都开着,我们随时拆伙,我带着孩子另过。”
这些年银子娘不止一次提和离,但大多还是吓唬为主。
虽说和离如今提起来也不丢人,但她到底是传统妇人,内心还是不太接受。
这么多年忍受一个脾气无常,刚愎自私的老伴,主要也是想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但她今天确实动了气。
刚才要不是小女儿机灵跑得快,后果不堪设想。
大女儿这样争气,却时不时要被父亲拖后腿,银子娘今天这一句“拆伙”是无比认真的。
这些银子爹其实也都知道。
自从那些该死的法典大改特改后,女子的地位越来越高,这几年他没少受老伴威胁。
逼急了对方提一句“和离”,他也是要怂的。
之前的恐吓他受了,今天老伴动真格,他却突然较起了劲。
“你别拿这破事吓唬我,就算和离,老子也是他们的亲爹,家里丫头小子的事,那也是我做主!”
说着他像疯了一样,在满地书本上一阵踩踏。
“丫头片子上什么学,读什么书,都是读书把心眼子读歪了,学得这样不敬父母,不孝不义,人不人鬼不鬼!”